从1947年的朝鲜美食到今天的平壤玉流馆冷面
朝鲜玉流馆原貌
这几天,大家都被韩朝两国的密切互动给吸引了,两国领导人共同享用的含有深刻寓意的晚餐菜单更是广为流传。
疯胃君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话说,北朝鲜虽然和我们近在迟只,但去过的人的确非常有限,远远不及去过韩国的朋友多。
而我家中竟然有三代人都去过这个神秘的国度,所以特别写了这篇文章。这篇文章里只有一半是说美食,另一半自然是讲讲历史。
110车皮神秘物资的运送者
我们家里第一代去过朝鲜的人当然是爷爷辈的了,第一次去的时间是1945年到1947年间。
四野的炮兵
1945年日本投降后,国共两党迅速围绕东三省展开了密切的争夺——那可是当时中国重工业最发达的地区。
战事的开局并不顺利,史料记载,四平保卫战之后,解放军暂时放弃了长春、吉林等大城市,一直撤退到松花江以北。西满、南满广大地区的交通干线尽沦入国民党之手。北满与南满、旅大及华东解放区的联系被切断,我党在东北面临着非常严峻的被动局面。
孤悬关外的东北民主联军(后改为东北野战军,也即大名鼎鼎的四野)急需打开一条和后方能够直通的后勤通路,这个时候,朝鲜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当时考虑到苏美共同委员会的存在,并有雅尔塔协定的约束,因而,我党在朝鲜的办事机构,采取了隐蔽与公开相结合的形式.对内称“东北局驻朝鲜办事处”,对外称“平壤利民公司”。(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007电影里的“环球贸易公司”?那个邦德身后的神秘组织)
这个利民公司下设秘书、商务、运输、会计和总务等机构,负责办理日常工作,并设有电台,保持与国内的联系,同时还在朝鲜境内的南浦、新义州、满浦和罗津设置了四个分办事处。
其中,我家里这个爷爷辈的,就是东北野战军编制中唯一一支被称为“特种兵”的神秘部队,他们所需要的物资当时并不能在解放区全部生产,所以必须借道朝鲜来转运,举一个数据吧,在1947年的头七个月,通过朝鲜北部输送过境的物资达21万吨(总数),其中,水路两条、旱路两条。
具体运了什么神秘物资呢?我看到的一则资料里记录到,在解放战争时期,朝鲜支援给我军共有2000多车皮日本侵略军战败留下的作战物资。其中很关键的一条,只有一句记载“第三批是朱瑞提出的110车皮物资”。
1947年在平壤的一碗面
这位朱瑞,是中国解放战争中牺牲 (红军出身)的最高将领,他的军职是东北民主联军和东北军区炮兵司令员,兼炮兵学校校长。
朱瑞将军
很不幸,1948年10月1日,朱瑞在辽沈战役攻克义县战斗中触雷牺牲,时年43岁。现在北京的军事博物馆,还有他的头像。我家里这位爷爷辈的回忆,如果朱瑞将军没有牺牲,他不但将于365天之后在天安门上看到五星红旗的升起,也至少是会授衔上将乃至大将的。因为当时的炮兵,也就相当于今天战略火箭军的地位。
我的这位爷爷辈为了运输这批当时极为珍贵的物资,成为家族中第一个踏出国门的人,他来到了平壤。
当时,我军的经费非常困难,所以这位长辈虽然也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伙食也都是在办事处的大伙房里吃的。
唯一值得记忆的是,告别平壤时,办事处的同事请他们在平壤的街头小馆吃了一碗狗肉面,这碗狗肉面让老人记了60多年。(当时距离现在已经有80年,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里只是为了记录历史,爱狗人士勿喷!)
踏足北朝鲜
2015年,怀着对老人的深切回忆,怀着深深的好奇,我踏上了朝鲜的国土。
不过,这是一个旅行团,而且是一个对团员的集体行动要求非常严格的旅行团。所以,我们真的真的没有任何私人外出的机会,唯一两次外购食物,一次是在一所寺院门外的纪念品小摊(当然也是国营的)买到了一包售货员自己釆的松子和几个苹果,另一次是在一个小摊上吃了一支雪糕。
我们的每一顿饭都是在预先安排好的宾馆里吃的。平常的团餐很普通,一般开席的时候,先上绿豆芽、黄豆芽、水豆腐、干豆腐、粉条、桔梗、蕨菜、蘑菇等做的小菜,然后是四道-六道热菜,菜式很普通,如炸鸡块、红烧鱼等等,但你说他们是中餐又绝对不是,具体的差别可能是在调料的使用上。
但也有一个好处,干净,没错,就是干净。在去朝鲜之前,听到关于这里经济欠发达的种种传说,还有各种推荐大家带方便面、火腿肠的建议。我必须得说一下,对于游客而言,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事实上,每顿饭我们吃的虽然不算很撑,但肠胃绝对没有发生任何问题。(相反,当我回到丹东,迫不及待的去当地的馆子吃了第一顿锅包肉和炒黄蚬子之后,就开始拉肚子了……)
在朝鲜我们品尝了所谓的几大名菜,包括烤肉、高丽参鸡汤、朝鲜式牛肉小火锅和冷面。坦率讲,这种团餐没啥可吃的,虽然我们相信朝鲜的食品很天然,但味道很普通。
最大的一个遗憾,是没有在平壤的大同江畔的玉流馆吃上一碗冷面。
资料介绍说——玉流馆是典型的朝鲜传统特色建筑,始建于上世纪60年代,主体部分分为二层。她周身用白色石料砌成。尖顶翘首,廊柱高直,亭台幽雅,水流潺潺,不乏王宫殿宇的气派。她座落在江边,白天一经阳光映射,顶青若翡翠,体白若羊脂,与江水呼应,如玉流动,故此得名。
玉流馆是朝鲜最顶级的冷面馆,地位相当于北京的全聚德烤鸭总店。而我们这个团——没有被安排去玉流馆,和导游的单独交涉也无效。
所以,我们是在一家无名宾馆的餐厅里吃的冷面,但我要说,真是不错——够冷、够筋道、恰到好处的甜咸对比、还有充足的辅料。其实啊,冷面就是一种小吃,你不能用鱼翅的要求去要求它。简单、到位、返璞归真就是最好。
北京也有一家玉流馆,去试试吧
然而,朝鲜的国宾级餐厅是玉流馆,朝鲜首脑金正恩带到板门店的唯一“外卖”也是玉流馆大厨现场制作的冷面,这已经足以说明冷面在朝鲜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朝鲜冷面在韩国是否流行。但从新闻报道来看,在韩朝首脑会议后,首尔人一下子挤破了首尔市里朝鲜冷面馆的大门,这至少说明,一部分韩国人是不那么经常吃冷面的。对于一个狭长型的半岛来说,这种南北食俗的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幸好,在北京的望京湖光中街8号,也有一家朝鲜玉流馆冷面。
而且,它是平壤玉流馆不折不扣的分店。这里的空间非常的宏阔,堪称奢侈,绝没有一般的小馆子那种拥挤,毕竟这恐怕也相当于朝鲜的半官方机构吧。
这里的每一个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北朝鲜漂亮姑娘,她们身材适中、皮肤白皙、眼睛不大但笑起来多半弯弯如月。她们的普通话普遍有点生硬,但态度友好。而每晚19:30以后开始的热闹歌舞表演,让人深信朝鲜族是世界上最能歌善舞的民族之一。
这里的菜单很奇葩,前一半是北朝鲜菜,后一半是中餐。但我对到这里吃中餐的逻辑感到不解。
朝鲜版玉流馆的冷面
中国版玉流馆的冷面
先说说这碗冷面吧。有资料考证认为,冷面是中国古代秦朝发明的,于唐朝传入朝鲜,这个我们暂不去验证真伪。但我国除了朝鲜地区,虽然有很多冷吃的面,但和朝鲜冷面类似的食物的确是没有见到的。
一个铜制的大碗, 里面是辣白菜、肉片、鸡蛋、黄瓜丝、梨条,然后是极为筋道的荞面条。
口感适度,唯一的遗憾是不够冷,所以不够刺激。很多人都认为,冷面应该有冰到牙齿的那种感觉——虽然这样对肠胃肯定不够好。
然后是烤肉,我们分别点了特制牛排、牛五花和猪梅肉。这里的特点是,不在你面前操作,而在旁边的炉子上烤好再端过来。(缺点是不够热)我们发现,并不是专门的厨师在烹饪,好像每个服务员都会烤肉。
肉质新鲜,烤的很韧,有点挑战牙齿,但味道真的不错。话说,新鲜干净好像是朝鲜民族的食物特点,这让人很感动,这个民族在这一点上很不错哦。
最后是一碗大酱汤,虽然没有很多韩国餐厅里面搞的那么复杂,但是,有辣又够浓,完满的实现了“要解馋,辣加咸”的特点。毫不犹豫的把一碗米饭扣进去,然后用勺子吃了个饱。
最后我总结一下,这顿饭我们是按很平民化的价位来点的,388元,刚刚吃饱。对于一些顶级食材,如著名的蟹肉饱满、蟹黄如奶油的红毛大蟹,还有珍贵的蘑菇和人参等,我们并未涉及。所以,这篇文章只是小品,算不上餐评。
我只想说,如果你对那个神秘的半岛有种文化上的好奇,这里或许是解答你的好奇心的一扇小小的窗口。如果你还想了解更多,不妨亲自踏足那个神秘但不拒绝中国人前往的国度。
附录:4.27韩朝领导人板门店会议的晚餐菜谱
◎凉拌章鱼
韩国已故作曲家尹伊桑曾致力于促进半岛统一,他的故乡庆尚南道统营地区出产的章鱼,将成为本次晚宴菜品凉拌章鱼的食材。
◎黄姑鱼海参水饺
这盘饺子的馅料是黄姑鱼和海参,二者皆取自开启了朝韩首脑会晤先河的韩国已故前总统金大中的故乡——全罗南道新安郡。
◎鸭田米饭
参加第二次韩朝首脑会晤的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卸任后回乡务农,在峰下村种植鸭田米,晚宴上的米饭将使用这种大米。
◎炭烤牛肉
1998年,已故韩国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周永曾赶着牛群访问朝鲜,受到朝鲜方面热情接待,而饲养这群“和平之牛”的忠清南道瑞山牧场将向本次晚宴提供牛肉。
◎釜山烧海鲂
韩国总统文在寅在釜山度过了童年。釜山代表菜肴烧烤海鲂鱼将摆上此次晚宴的餐桌。
◎韩式土豆饼
考虑到金正恩曾留学瑞士,晚宴菜品还将出现瑞士传统菜煎土豆丝饼的韩式改良版。
◎甜品不一般
韩方公布的会晤晚宴菜单,包含一道甜品。
青瓦台发布的照片显示,这道甜品是一块芒果慕斯,装饰一块白色方形巧克力插片,绘有朝鲜半岛地图,包括位于东部海域的韩国郁陵岛和独岛
独岛现由韩国控制,韩国、朝鲜和日本都主张对这一岛屿拥有主权。
日本政府消息人士25日说,就韩国与朝鲜首脑会晤晚宴甜品表面的“独岛”、即日方所称“竹岛”图案,日本外务省已向韩方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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