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堌堆”揭秘!

“犹是古清邱,残阳几树秋?风鸣疑鼓角,旷野想旌矛。枝瘦寒烟挂,林疏晓雾收。高台留夕阳,短草卧耕牛。”清代诗人苏毓眉如此描写曹州古八景之一的“青邱烟柳”。历经四千年沧桑的青邱堌堆,蕴藏着深厚的文化积淀。2018年3月至8月,山东大学考古队对青邱堌堆遗址进行了发掘,发现了远至新石器时代近至清代中期年代序列完整的文化层堆积。2019年5月11日至12日,在山东省田野考古工作汇报会上,菏泽青邱堌堆遗址入选“2018年度山东省五大考古新发现”。

遗址面积约4万平方米

文化层堆积厚达7米

菏泽青邱堌堆遗址位于菏泽高新区马岭岗镇寺西范村,土堆上有一座立于清代康熙四十六年的石碑,记载了青邱堌堆当年的盛况。据碑载,汉代时青邱堌堆上建有较大寺庙,建造宏伟,北可望吕陵,东可视金堤。寺庙四周栽植大量柳树,每至春天,柳树生出嫩叶,柳枝婀娜多姿,四处炊烟袅袅,景色十分宜人。此景在清朝时期曾以“青丘烟柳”命名,被列为曹州八大美景之一。

菏泽地方志有关“清邱”记载甚多。《曹南文献录·古迹考》:“宣公十二年,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邱。”《菏泽县志·舆地志五》:“清邱山在县西南三十里,春秋晋宋盟于清邱,即此。”《新修菏泽县志·古迹》:清邱“在城西南三十里,即宋、齐会盟处。堌堆上有一重修青丘寺碑,碑文记载:“春秋鲁僖公元年,齐桓公率诸侯同盟于葵丘。宣公十二年,齐人、宋人、曹人、卫人盟于青邱。青邱生即葵丘也。”据文献资料,东周时这里是齐、魏、曹、宋等国交界处,当时战争频繁,各国又时常进行会盟,青邱地处中心位置,自然是理想之地。

青邱堌堆遗址早在2013年即被列为山东省第四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它与冤句故城龙王庙、八亩台、曹堌堆、窦堌堆等遗址连成一片。对于选择青邱堌堆遗址进行发掘,考古队有自己考量:它距离冤句故城仅两公里,应是以汉代冤句故城为核心的文化集中区,而且遗址点地下水位在七米左右,是可以发掘的地下水位条件。综合考量下,青邱堌堆遗址勘探发掘开始了。

真正的发掘从2018年3月份开始,也开启了今人对先民四千多年历史的探寻之旅。考古队员们先在遗址范围的东北角进行发掘,同时为了配合下一步的核心工作,又在核心区打开了一条探沟。两个区域面积共计1000平方米。据初步勘探,青邱堌堆遗址的面积大致是4万平方米,在菏泽184处同类遗址里可排进前十。更让考古工作者激动的是,冲击钻打下去,文化堆积厚达7米左右,且很多为黑色堆积。这类包含丰富有机质的堆积物内往往夹杂着商周时期的陶片。

堌堆发掘揭露四千多年前

已有先人在此生活

这次发掘中,在堌堆之下发现四块清代农田,耕作方向一致,沟垄和犁铧层较清晰,曾为旱田,种植小麦和粟黍类作物。发掘中还揭露了一处汉代墓地,或为冤句故城居民之墓地。遗址东北边缘为汉代墓地,打破关系较复杂,延续时间较长。发掘中发现了一批商周祭祀坑、窖穴和水井,祭祀坑用牲包括马、牛、猪、狗和人,还发现明确的斩首痕迹。发掘中还发现一处龙山文化居住区,现存土坯墙房址9座,呈圆形或圆角方形,布局紧密有序,户外活动空间有垫土行为。龙山文化房址的发现意味着,至少在四千多年前,青邱堌堆已经有先民在此繁衍生息。土坯墙体保存较好的房址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少见,具有很高的原地保存价值,是新石器时代晚期聚落考古研究的珍贵资料。

此次发掘还发现了年代序列完整的堌堆切片,从发掘的地层基本情况来看,生土以上,文化层堆积从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商文化、周至汉文化依次叠加,再向上直接叠压着较晚的清代耕土层,然后是1855年及之后黄河泛滥形成的淤积层,最上面是近现代扰土层和现代耕土。同时,青邱堌堆遗址也是菏泽184处堌堆遗址中唯一自龙山文化至清代中期年代序列完整揭露的遗址。

经发掘,考古人员认为,青邱堌堆形成过程复杂。龙山文化时期,菏泽有可能存在大型平地聚落址;商周特别是晚商时期聚落堆积速度骤然加快,与黄河下游泛滥有关。此期堆积速度加快,窖穴增多,人为垫土活动频繁,祭祀行为增加,且以罕见的生产资料如马、牛等作为牺牲,可见居民对洪水灾害有预判、应对和调整的措施。

菏泽堌堆数量之多、分布之密

全国独一无二

堌堆,看起来是个陌生的词汇。字典上解释:堌堆,大土堆,用于地名。在菏泽的方言中,“堌堆”就是土丘。但对研究鲁西区域古文明来说,菏泽的重要性尤为凸显。菏泽地处鲁西南,属于古河济地区,为夏商错居之地,更有商代最早的都城“亳”地在此一说。鲁西堌堆遗址总数迄今共发现约400处,其中菏泽有184个,占比接近一半。菏泽以“堌堆”命名的村庄有100多个,占全市“堌堆”的三分之二,主要集中在东南部成武县中部牡丹区定陶区和巨野县一带。菏泽堌堆数量之多、分布之广、布点之密,在全国独一无二,在全世界也是罕见的。

虽然历史悠久、数量多,但事实上,菏泽因地处黄泛区,淤积厚,埋藏深,考古发掘难度系数很大。菏泽堌堆遗址的试掘工作始于1954年,其后最重要的考古发掘是1984年北京大学邹衡带队进行的安邱堌堆遗址发掘。此后的数十年间,只有配合基建的零星抢救性发掘。直到2014年,山东省考古研究院在定陶十里铺北发掘,才重新启动菏泽区域堌堆遗址的主动考古工作。

至于堌堆的来源,考古界也有一种说法。在古代,黄河无堤防,洪水到来人们被迫离开旧居,洪水退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在旧址上重建家园。在一次次与汛期泽溢、黄河改道等洪水灾害搏斗中,先民积累了将居住面增高以避免洪水侵袭的浅显道理。千百年来的逐次增高,渐渐形成了这些高达数米、形若山丘的“堌堆”,每一个堌堆都是一处居民点。

此外,青邱堌堆遗址发掘也表明,堌堆不是孤立的、甚至不是独立的聚落。在生态环境不断改变的背景下,堌堆之间、平地聚落与堌堆之间的互动是积极频繁的,共同构建了社会网络系统。

来源:菏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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