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国故城记

邹城市区,东南十公里处,屹立着一座巍峨秀丽、婀娜多姿的山峰,远观,乱石嶙峋,绿树环绕;近观,山石叠堆,花木簇拥。漫步海拔528.8米的山峰上,极尽“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天地情怀,它就是与泰山南北对峙、被称为“岱南奇观”的峄山。《孟子·尽心上》里说:“孔子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里所说的东山,指的就是峄山。所以说,峄山,亦名东山。《诗经·鲁颂》存有“保有凫峄,遂荒徐宅”的诗句,《书经·禹贡》则有“峄阳孤桐,泗滨浮磬”的记载。峄山在秦汉时期就已声名远播,它是古代立志的九大名山之一。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于公元前219年东巡齐鲁,即首登峄山,还留下了撰文刻石的壮举,现今,秦始皇登山时的羊山古道遗迹尚存,只是岁月沧桑,由丞相李斯撰写的碑刻相传毁于战火,想一想,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至于刘邦曹操、唐宗宋祖等帝王将相先后驾临峄山,老子、庄子、孔子、孟子、李白杜甫等倾力赞美峄山,无不为这座山增添着厚重和豁达,古朴和诗意。有时,我在想,这时的峄山,还仅仅只是一座乱石堆叠的山峰吗?

今日的峄山,属于峄山镇,是邹城市的一个行政化片区。当然,在两千多年的历史更迭中,峄山镇也同全国许多城池一样,经历了众多荣辱、多舛的岁月。据资料显示,春秋时代(公元前770年----前403年),峄山镇属邾国,到明清时期(公元1368----1910年)属颜庄公社,清末称为峄山区,并沿袭至民国初年,尔后改为第四区。1945年,邹县第一次解放时设为峄山区,改为第二区。1952年下设12个小乡。1958年撤区成立峄山人民公社。1983年改为峄山区公所,1987年撤区为峄山乡,1989年11月18日改为峄山镇。就是在这样的反复更替中,峄山镇如一块挺立的山石,沉默着,坚守着,沥风沐雨,荣辱不惊;更像天空的白云,走走停停,徐徐舒展,潇洒自如。

有的这一些,应该是具体而真实的了。然而,在峄山镇的走走停停中,一段段散乱四周发出清冷之色的古城墙,每隔十厘米就夯就一层的夯土层,随手即能捡拾到的带花纹的陶片,仍然牵动着我们这群人的眼神。隐隐中,它似在告诉我们一些什么。更让人不禁发问,在那久远的年代里,这里,真的留下过高度的人类文明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山镇曾经是一座古代都城。透过浩渺的历史烟云,通过史学家们的考证推理,今天,我们隐约可以找到一些佐证的蛛丝马迹。

据史料载,邾国是山东境内的一个先秦古国,故址即在现在的邹城市周边地区。邾,在历史文献中称之为“邾娄”,而“邾娄”是春秋以前的读音,连读后就读为“邹”。所以,邾国又被称为邾娄国,邹国。如果再进一步厘清邾国的历史,我们还要跟着史学家的指引再去看一看。相传,皇帝之孙颛顼的后裔陆终娶于鬼方(鬼方是商周时居于我国西北方的少数民族),《世本·帝系》曰:“陆终娶于鬼方氏之妹,谓之女嬇,是生六子,孕三年而不育,剖其左胁,获三人焉;剖其右胁,获三人焉”。《史记·楚世家》曰:“其长一曰昆吾,二曰参明,三曰彭祖,四曰会人,五曰曹姓,六曰季连。”第五子名安,为曹姓之祖,邾国即为曹安之后。当然,这时的邾国历史属于传说的时代。公元前11世纪,武王灭商后,邾国成为周的附庸国,被封的君王为曹侠。此后,风云变幻,邾国在一路飘摇中,有过辉煌,有过没落,却一直坚持了下来,其中的酸楚,自有历史去评说。但峄山镇作为一座城市出现在世人面前,却是实实在在的。公元前614年,邾文公迁都于峄山之阳。关于这段历史,一些史学家认为邾文公迁都的原因是由于鲁国不断地征伐侵扰。这种分析基本上是符合史实的。从春秋初年起,邾国和鲁国关系就不融洽,邾国北面与鲁国接壤,但在当时,鲁国相对比邾国要强大,为了生存,邾国只能委曲求全,尽可能与鲁国修好。但鲁国为了扩展疆域,将邾国视为“夷”,并经常加兵于邾国。仅《左传》记载,短短二百余年里,鲁国就侵略邾国十余次。邾国也针锋相对,采取策略的方式加以应对。关于当时的迁都,却是颇费周折,当时的国家制度规定,重大决策前要占卜以问凶吉。《左传·文公十三年》:“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公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君,以利民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为?’公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苟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14年)始迁于峄,至战国中叶为楚所灭(公元前261至256年间),故城仍是当地的政治、经济中心,直至北齐年间迁往铁山之阳,才逐渐沦为废墟。今天,我们已见不到当年故城金碧辉煌、气势雄伟的场面了,但是,书本上关于故城北枕峄山,南依廓山,东西横距2530米,南北纵距2500米,城周长约10公里的壮观描述,仍让今天的我们叹为观止。在春秋战国争霸的混乱时期,作为一名极富个人魅力和才能的邾文公,一定会让后世的我们留有众多的猜想,并投以羡慕的眼神。

故城陨落了,然而,它留下的灿烂文化却是永久保留了下来。邾国和鲁国这一对死对头可能永远不会想到,以“仁”和“民本”为核心的“邹鲁文化”,确如凤凰涅槃一样,成为照耀千古的立世箴言。这,何不谓民之幸!

峄山,你就是邹鲁挺立的脊梁。邾文公,你留给这里的,是一曲千古的绝唱!

作者:路建锋,现为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作协第七届作家班学员,邹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在《散文选刊》、《绿风》、《阳光》、《青海湖》、《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北方文学》、《教师博览》《齐鲁晚报》等纸刊发表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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