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诞辰 | 我一定要走完整个沙漠,然后才能找到那棵棕榈树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
Rainer Maria Rilke
1875.12.4-1926.12.29
“愿你自己有充分的忍耐去担当,有充分单纯的心去信仰。”
—— [奥]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二十世纪伟大的德语诗人,也用法语写作。出生于布拉格,生活在慕尼黑和柏林,曾旅居意大利、斯堪的纳维亚及法国。著作丰富,包括诗歌、小说、剧本、书简等。代表作有诗集《杜伊诺哀歌》《致俄耳甫斯的十四行诗》,书信集《给一个青年诗人的信》《谁此时孤独:里尔克晚期书信选》,译成中文的作品还有小说《布里格手记》。因白血病逝世,葬于瑞士。
今天是里尔克诞辰145周年,让我们跟随拉尔夫·弗里德曼的脚步,了解里尔克的人生经历,共同走进里尔克雅致、温情与忧郁的文学世界。
天使和情人:早期《哀歌》
文 | 拉尔夫·弗里德曼
译 | 周晓阳 杨建国
一直以来,14世纪对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与当下完全不同的世界。如今,它令我目眩神怡。那个世界中,一切都蕴藏于内心,自然流露,根本没有必要到外界去寻找什么对应。说实话,就算找也找不到。
——致卢·安德烈亚斯-莎乐美的信
1912年3月
01
全新的开端
描写出内心的景观,排除“外界对应”,或者把外部世界融入到内心生活中,当里尔克开始构思《哀歌》首篇时,这就是他为自己定下的目标。或许,这个目标不大可能一次就完整地呈现于里尔克脑海中,正如洋洋洒洒数卷的《追忆似水年华》也不大可能一蹴而就,一下子就完整无缺地呈现于普鲁斯特向内凝望的目光中。更可能,里尔克的每一首长诗都催生出新的想法,由此内心中的形象层出不穷,内心的舞台也不断得到丰富。里尔克开始创作《哀歌》的首篇和次篇时,他也踏上了一段心灵之旅,虽然这段心灵之旅可以说发源于他过去的游历,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非后者可望其项背。
《哀歌》的首、次两篇都同时有两个焦点: 生存和死亡,为观察内心生活的形成打开了一扇窗。这两首诗也在里尔克的个人危机和文学大厦间建立起联系,其后10年中,里尔克呕心沥血,劳作在这座大厦的工地上,虽然中间也有停工和间歇。抵达杜伊诺7个月后,在写给一位青年作家的信中,里尔克写道,见到天使之日,也就是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在里尔克眼中,天使高临内心世界的至高点,既是生命,亦是死亡,既是救赎,亦是毁灭。正是这种看法令里尔克1912年初完成的两篇《哀歌》同之前的《手记》连为一体。
意识到自己即将在杜伊诺长住之日,也是里尔克意识到一个全新的重要开端即将到来之时。9月23日,里尔克写信给侯爵夫人,讨论两人一起去杜伊诺的计划。信中,里尔克提到:“在巨石岩壁里面,我们将踏上一段伟大的内心之旅。”之后数月,里尔克仍在四下奔波,直到次年5月才停下脚步,把目光投向内心深处,“在外在的沉静中体会内心的奔流”。其间,除了在12月1日去了趟威尼斯稍作停留,杜伊诺成为里尔克这趟旅程的极限,这趟旅程也注定由外向内,向心灵深处延伸。
02
坎坷的杜伊诺之旅
直到1911年秋,里尔克为长住杜伊诺做准备时,《哀歌》依旧未现端倪。9月,里尔克去慕尼黑见了克拉拉,两人谈的内容包括女儿露丝的未来,一笔遗产的处置,尤其谈到了离婚问题(首先由克拉拉提出)。
所有这些问题其实都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里尔克提出克拉拉在养育女儿方面要更积极一些,他自己对于父亲的责任倒是退避三舍。里尔克新近过世的表姐依琳·冯·卡茨切娜瓦波斯基为他留下了一笔遗产,于是,他向克拉拉提要求时底气也足了些,毕竟有钱撑腰。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笔钱一年之内无法拿到手,里尔克找到了布拉格的家族律师约瑟夫·斯塔克博士(此时,博士已上了岁数),委托他由遗产中解冻出部分资金,以供养克拉拉和露丝的生计,以及露丝的教育开支。除此之外,律师还负责处理里尔克与克拉拉的离婚事务,里尔克口头上答应了克拉拉的离婚要求。结果,两桩事都难于上青天,好在在第一桩事上,依琳的妹妹鲍拉帮了大忙,预付了一笔钱,等到遗产兑现时再由里尔克偿还。
12月和1月,里尔克和克拉拉的离婚申请进展到最紧张的关头,这也是《哀歌》开始在里尔克脑海中成形的时期。之后,两人的离婚案拖了数年之久,迟迟未决。尽管夫妇二人已分居多年,可依旧阻碍重重。一个主要阻碍是,里尔克名义上是天主教徒,虽然他已放弃了教籍,可这一时间是在婚后不久,而非之前。麻烦接二连三,仅仅1911年10月至1912年1月间,里尔克同斯塔克博士就有5封书信往来。最终,申请转到了维也纳,在那里僵持不前。
正当里尔克在慕尼黑讨论离婚事务时,他收到侯爵夫人从伦敦发来的加急电报,要他电报回复,何时去巴黎,又何时能从巴黎动身去杜伊诺。4天后,里尔克回到维勒内路上的老地方,又遇上了麻烦。他原以为可以同侯爵夫人一道乘汽车旅行,经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到达杜伊诺。可当他抵达比戎饭店时,发现所有住客,包括罗丹在内,都收到通知,要在年底前搬出去。出于自身的考虑,罗丹说服了法国政府,把饭店改造成一座博物馆,展出他的作品。可对里尔克而言,这就意味着动身去杜伊诺之前要退掉自己的房间,寄存好自己的家具,把所有的图书装箱打包。这是一项艰难的任务,搬运工上门来看活儿有多重,断定单单把书装箱就需要6到7个大板箱。
里尔克匆匆赶到巴黎与侯爵夫人汇合,可不久就知道,两人结伴去杜伊诺的计划泡汤了。实际上,里尔克还期望和夫人一起去托雷多,一起去瞻仰埃尔·格列柯(El Grecos)的绘画杰作(不久之后,他独自一人完成了这个心愿)。侯爵夫人于10月10日终于抵达巴黎,却患了严重的感冒。一见到里尔克,她就说自己要直接去维也纳,有一大堆信函正等着她去处理,她自己也没料到要处理的信函有这么多。不过,夫人留下了自己的汽车和司机,让里尔克单独完成去杜伊诺的汽车之旅。
里尔克挺开心。侯爵夫人的司机把那辆宽敞、豪华的汽车开到维勒内路,恭候里尔克上车,然后把车开过查伦顿桥。这趟耗时9天的旅程穿越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路线是里尔克自己定的,先到阿维尼翁和戛纳,再途经圣雷莫、皮亚琴察,最后到达博洛尼亚。在博洛尼亚,里尔克下了汽车,一个人继续前行,在10月23日抵达杜伊诺。这趟旅程沿途风景如画,尤其在普罗旺斯,以及穿越山区下到艾米利亚平原的途中,风景更是美不胜收。
如果说,里尔克到杜伊诺的一路走得十分称心,他在杜伊诺城堡开始的日子住得并不如意。到城堡时,侯爵夫人已在从维也纳来城堡的路上。和以往一样,里尔克还是希望能和夫人独处一段日子,可他也知道,这次夫人依旧不是一个人来。和夫人一起来的有她的长子埃里希一家,此外,一如既往,夫人身边还是陪着各式各样的嘉宾。一个星期后,鲁道夫·卡斯纳也到了,之前他去了趟俄罗斯,一路可谓跌宕起伏。一如既往,里尔克静静地等着所有宾客离去。
里尔克的为客礼仪依旧无可挑剔,用尽浑身解数给身边的人留下美好的印象。他同卡斯纳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夫人欣喜地注意到,自己的两大明星嘉宾在城堡中一起散步,交头接耳。不过,里尔克还是为自己和夫人开辟了块自留地,两人一直在讨论合作把但丁的《新生》译成德文,如今,两人终于可以花上几小时时间坐在一起,朗诵、讨论这本书,探讨翻译的种种可能。 若干年后,一战爆发,杜伊诺处于意大利炮舰的炮火威胁下,此时夫人还能清晰记起与里尔克倾心相谈时的情境:两人坐在摆满鲜花的小起居室中,轮流为对方朗诵但丁。夫人是个大忙人,自然,任何能与夫人独处的机会都值得珍惜。晚宴上,里尔克也十分活跃,同时也给女主人助力不小,帮助她去照应餐桌旁星光耀眼的众多嘉宾。
夫人又离开杜伊诺,去了劳钦,同丈夫见面。这次,里尔克又帮上了忙,更深深卷入到夫人的家庭事务中。讽刺的是,里尔克正在为结束自己的婚姻而做着漫长而无果的交涉,居然可以帮助夫人去调停夫人小儿子的婚姻纠纷。当时,夫人的小儿子帕查与德·里格侯爵夫人的婚姻陷入了僵局,两人直到1919年才正式离婚,不过裂痕的出现正是在这段时期。夫人深为帕查的心理健康而揪心,于是里尔克义无反顾地卷进这乱麻般的家庭官司中,仿佛他也是当事者。他写道:“我把自己想象成帕查,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其实,对我来说……这不像你想象得那样艰难)。”
显然,这既是自我定位,也是心理换位。里尔克同帕查推心置腹,交谈很深。里尔克建议帕查去研习法律(这正是他自己年轻时放弃的道路),别再去碰艺术。他如是写道:“千万别碰艺术!让艺术去见鬼!” 对里尔克来说,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他终于打破抑郁的魔咒,重新找回了创作的意愿。
03
错综复杂的感情与《哀歌》的诞生
一首诗的孕育绝非易事,在军事要塞一般的城堡中,里尔克为了它而绞尽脑汁。此时,生活中和艺术中的众多恋人形象为他提供了殷实的素材。 恋人既象征着人类的苦难,又象征着人生的肯定,在恋人身上集中了脆弱善变的情感和坚贞不渝的希望。随着里尔克在内心的探索上越走越远,爱情与恋人逐渐占据了他通信的核心,他从历史和文学中撷取了数位女性形象,似乎在她们身上看到了伟大女性的典范。一周又一周的孤身独处中,这些分散的材料渐渐汇聚到一起,衔接成一个连贯的主题。
“一个男人一旦成为某人的爱人就完了,枯竭了,就像一只破手套,与爱的对象就此绝缘。”这段话出自里尔克致作家阿涅塔·科尔布(Annette Kolb)的信中(里尔克与科尔布结识于慕尼黑),时间是他完成《哀歌》首篇的当天。这段话总结出了这首诗的主要内容, 作为女性的伟大爱人,里尔克始终如一地追求着纯粹的爱,不为一时的情欲所打动。
那年秋冬两季,里尔克还在不断与席蒂通信,信中依旧保持着一位真心诚意却不为对方所接受的追求者的形象。信中,里尔克向席蒂倾诉自己的家庭遭遇,有时也会在经济上向她求援。11月时,在里尔克从杜伊诺发出的信中,语气依旧十分亲密。他回忆道,一想到席蒂,就感到一股热血涌过心头,把温暖带到全身,直到四肢的末梢。信中,里尔克抱怨城堡中的人太多了,太嘈杂了,接着又像说悄悄话般地写道,那些人走后,自己会留下来。之前,他好像邀请过席蒂来杜伊诺,此时已绝口不提了,或许怕安排不了,反而失了面子。同席蒂在一起,里尔克感受到自己的脆弱。此外,在与女儿露丝的关系上,里尔克把席蒂看作是克拉拉的对立面。当时,露丝仍住在奥伯尼兰德,克拉拉时常去探望她,可就是不肯把她带在身边。一个梦里,里尔克看到席蒂和露丝手拉手,向亮着灯光的圣诞树走去。“她会一头扎进你怀里,”里尔克不禁喃喃低语。
那年秋冬两季,里尔克给席蒂的信中透着一股子绝望后的轻松,还有一些处世哲学和人生智慧。显然,里尔克还想吸引住她。一封信中,席蒂提到自己正在打点行装,打算外出旅行,里尔克在回信中立即提到了持之以恒。 后来,这也成为《哀歌》系列的一个母题:定居于乌有之乡。“人生就是变化,好事是变化,坏事也是变化。”接下来,里尔克把话头直接扯上席蒂的旅行计划,扯到她打算放进行囊的东西之上。里尔克写道:“一旦我们下定决心,不再迟疑,东西自动就归置好了,它们是自身所是的一切,蕴含于所有新奇之中。”这可是一首诗的主题!不过此时,它尚未成熟,可为了博取席蒂的爱慕,里尔克也毫不吝啬地把它献了出来。
然而,最令里尔克刻骨铭心的还是他与米米的关系。他与这位现代威尼斯女性的交往忽冷忽热,令他心痛,可也是在这一过程中,里尔克最切身体会到爱情的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在米米面前,里尔克做出困难重重的姿态,可她的反应始终如一,这使她成为某种固定不变的原型,犹如玛丽娅娜·阿尔科福拉多修女,或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女诗人路易斯·拉贝(当时,里尔克正想着翻译拉贝的十四行诗)。12月初,里尔克到威尼斯小住了几日,两人的关系有所复苏。或许,上一年被里尔克粗暴拒绝后,此时米米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两人在丽都及城中多个地方散步,走遍威尼斯城中的大街小巷。回到杜伊诺之后,里尔克为米米寄去一本阿贝·邦尼特(Abbe Bonnet)的《玛德琳的爱情》,该书德文版由他执笔翻译,即将面世。书在12月2日寄出,随书寄去的还有一封信,信中谈了一些具体事务,同时也再次拒绝了米米,不过语气较为温和,措词也较为含混。
侯爵夫人曾请里尔克帮忙搞几张18世纪威尼斯画家米歇尔·马里斯奇(Michele Marieschi)的画,而作为艺术品经营世家,罗曼内里家中有藏货。里尔克在威尼斯时,曾亲眼见过这些画。在12月2日的信中,他感谢米米和她姐姐把这些画拿给他看,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中,米米在巴黎的哥哥皮埃特罗也加入进来。最终,这些画以16000法郎成交,比夫人最初给的价格高1000法郎,但比罗曼内里一家人的要价要低。交易中,里尔克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方面写信给米米,表示实在抱歉,自己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没能帮她争取到理想价格;另一方面,他又对侯爵夫人的成交价居然比最初报价要高表示愤愤不平。其实,里尔克原本可以说服夫人按米米的要价收购,那点差价对于这位奥匈帝国最富有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可他偏偏没这么做。这件事很微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也可以说微不足道,只有米米除外。
追逐和逃避再次上演。早先,里尔克以热烈的语言感谢了米米,感谢她的盛情款待,并说自己不久后还要去威尼斯。他甚至问米米,能否终日面对他而不会感到厌倦,似乎话外有音。可一等到米米满口答应,里尔克又退缩回来,在信中说不想打断自己的创作计划,因此,在她明年年头动身去巴黎前,自己不会去威尼斯了。不过,对于米米始终如一的爱,里尔克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在《哀歌》中也耗费笔墨大加褒扬。在写给米米的信中,虽然里尔克再次拒绝了米米的爱,可措词上已大大不同于上次冰冷、严厉的说教。里尔克承认自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不能再去威尼斯,并说,离开杜伊诺这个“冷峻的住所”对自己不无诱惑,可自己还是要顶住,不能为之所动。
里尔克并非没有缘由。1912年1月正是《哀歌》呱呱坠地的日子。在爱情面前,里尔克自相矛盾,进退失据,可这一切被他用下面一段话搪塞过去: “我一定要走完整个沙漠,然后才能找到那棵棕榈树,在树阴下美美地睡上一觉。我想,自己坚持这样做并没什么错。”这段话也表明了里尔克心中自己的形象: 英雄、朝圣者、沙漠中的漫游者,把深爱着自己的人抛在身后。
里尔克
在这个思潮起伏、诗意涌动的秋冬季节,里尔克心中还时常出现另一位女星,另一位他不愿意承认的爱情女主角——玛尔特·亨内贝特。同玛尔特的关系中,里尔克觉得自己既像一位父亲,又像一位可能的情人;同样,玛尔特既像个孩子,又像个年轻女性。一方面,里尔克想起玛尔特饱含哀怨的央求,求他回到自己身边。有一阵子,里尔克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和她见上一面。此时,《哀歌》的创作正令他脱不开身,可百忙之余,里尔克还是没有忘记请侯爵夫人代自己选一块有雕饰的纹章,打算在玛尔特18岁生日那天送给她。为了这件事,里尔克数度发急函给侯爵夫人,由此可见他用心之深。
可另一方面,里尔克又要处理好玛尔特的反抗,在沃尔曼家中,玛尔特就像个难以管束的野孩子。在给侯爵夫人的信中,里尔克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写道:“这孩子与众不同,很难接受家教的约束。”海德薇·沃尔曼显然难以控制这个小姑娘,仿佛小巫师。里尔克本人也未必能办到。信中,里尔克自我解嘲地说道:“反正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可怜的希拉费科博士,过去不是干什么都成吗?可这次呢?”
又过了些日子,冬末春初,玛尔特安静了许多,也做出了妥协,油盐酱醋让她闷闷不乐,执笔绘画就好多了。不过,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玛尔特真正做到波澜不惊还要再过许多年。她同里尔克的情感纽带始终很强烈,从狂躁不羁的青春岁月,到后来的分离、战争,再到更为安静的成年岁月,她对里尔克的感情始终没有减淡。一次又一次,她对里尔克的爱涌上心头,令她自己都为之困惑,更令她身边的人困惑不解。
这些个人关系的背后,下意识的成分构成一道道经纬线条,支撑起《哀歌》的整体框架。《新诗集》曾经描写过的世界则再次出现于被意识之光照得轮廓分明的表面:古代传说和《圣经》中的男男女女,文艺复兴时代的前人偶像。1911年和1912年交替之际,结构复杂的《哀歌》经过长期的孕育,终于成形。
摘自《里尔克:一个诗人》,注释从略
小标题为编辑所加
《里尔克:一个诗人》
[美]拉尔夫·弗里德曼 著
周晓阳 杨建国 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4年1月
《里尔克:一个诗人》 以丰富详实的史料、深邃优美的文笔,对里尔克的人生线索和作品里程展开深度溯源与细腻描写,呈现了诗人在“生活的古老敌意”中逆水而行、孤独地辨认生命本质的坎坷一生,凸显了作为诗人的里尔克对生与死乃至整个宇宙秩序的思考与呼告。在里尔克的诸多传记中,身为德语文学研究者的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拉尔夫·弗里德曼的这本著作,态度谨严、冷静公允,精确切入里尔克诗作与小说的思想内核,将里尔克生平与著作紧密结合,其准确性与可读性兼而有之,对里尔克的理解与诠释更是令人叹服。
《布里格手记(修订版)》
[奥]里尔克 著
陈早 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4月
《布里格手记》是诗人里尔克平生创作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全书没有贯穿始终的情节,只是片段式的随想。小说的很多片段直接取自里尔克的书信和日记。在里尔克的原始手稿中,首末两节分别存在其他版本。这些原始材料国内至今还有没有译本,因此,在中文版里,这些珍贵的材料也会补充到正文之后。小说的主人公是28岁的丹麦破落贵族布里格,他浪迹巴黎,写下71篇札记。手记可粗略分为三大部分:布里格的巴黎印象、童年回忆,他对认知、写作、时间、存在和历史的反思。
延伸阅读
《走向绝对:王尔德 里尔克 茨维塔耶娃》
[法]茨维坦·托多罗夫 著
朱静 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0年6月
托多罗夫通过阅读王尔德、里尔克、茨维塔耶娃生前和友人的通信, 梳理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探寻“绝对”的生命轨迹,对诗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提出深刻的质询。三位诗人力图达到无限与崇高,他们的道路各不相同,却都以悲剧告终:王尔德堕落,里尔克抑郁,茨维塔耶娃自杀。他们的绝对追求成就了深刻完美的作品,但他们具体有限的人生却充满辛酸与不幸。作者试图告诉我们:世界是有限的、相对的,绝对苛求完美,最终只能掉进痛苦的深渊。
本期编辑 | 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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