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寨土家的照面山
符安定、张治东/文
图为马颈坳着落村大寨照面山 张治东/摄
湘西土家族苗族人民往往聚族聚寨而居，且对他们居住的环境很是讲究，如果住地周围有不足之处，则要采取“培风保缺”的措施，这就是我们在许多寨子附近的山坳处能够看见百年千年古树的缘由。这些大古树就是寨民为了避免大风吹入寨子里影响村民安宁而封禁起来的“保寨树”，是不允许任何人砍伐的。例如：马颈坳紫金寨告示碑坳树、新村、檀木朝阳寨、然灼寨入寨口处的古树，太平镇土地坳、凉水坳、剪刀坳、青树坳等处的大古树，几略乡夯九窖寨、古者寨、荣华寨进寨口的大古树等等。
那么，“照面山”又是怎么回事呢？顾名思义，就是该山位于此寨的前面，如同一面镜子照着寨子的兴衰历史（大约与别处的屏风、照壁、玄关的功能差不多，帮助主人弘扬正气，规避邪气）。“照面山”也是土家苗寨居住环境的重点保护区域，别说湘西，单吉首都举不胜举。如太平镇岩板潭对面的青龙山、小梁家寨对面山、向家寨对面的月亮山、司马溪寨对面的日月山、排九如寨对面的龙头山、五龙寨对面山、把金寨对门山、深坳对面山、青干白虎寨对面山；马颈坳着落村对门大禁山、茅坪坪里寨青龙山；河溪镇对面河的狮子山、火坨溪寨对面山；丹青镇清明社区的清明坡、黄蜡村小溪山；镇溪街道的寨龙村照面山；双塘镇的夯夹溪大禁山、九龙寨禁山等等，都是典型的“照面山”。这些地方的村民或者聚寨封山（如小梁家对面山），或者聚族封山（如着落村对门山，是由着落七寨张姓族人共同封禁的）。任何人不得在里面砍伐，即使是捡干柴都不行，谁要是违犯了，就会惹起众怒，就要挨重罚（这种村规民约在某些区域强于法律效力）！九十年代时，丹青调入一名医生，他跑到丹青中学旁边的封山（清明村的照面山）里砍了根树枝做刀把子，结果被清明村群众处罚他放三场电影，在电影场上用扩音器公开检讨，并于第二天在山脚燃放鞭炮重新封山！这还是考虑到他新来不知情的从轻处罚呢。如果是当地知情者违规，其处罚比这就严重多了！必须杀猪宰羊请全村人吃一大餐，然后再到现场燃放鞭炮重新封山方可。为什么湘西人民如此看重“照面山”的树木保护呢？因为他们信仰树是有灵气的，树茂则寨兴，树衰则寨败。因此，现在你如果来到湘西，远远看见某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古老森林，那么附近大多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古老的土家苗寨。
说起湘西“照面山”，还流传着一个优美动听的神话故事哩！
相传很久以前，在苗乡一个叫巴地寨的村庄里，居住着十来家烟户。他们祖祖辈辈勤劳肯干，邻里之间和睦相处，日子过得十分美满。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年，一个天空如墨的夜晚，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都甜呼呼地进入了梦乡。突然，约莫到半夜时辰，天上倾刻间就雷声轰鸣，乌云翻滚，不一会，阵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这时，不知是蹦山或是倒树，“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巴地寨的对门坡袭来。村民们起床打着灯笼到出事地点一看：“天啦！半山腰竞然炸离出一个大洞，一股滚滚急流的洪水不断地从洞内冲出。”地冲塌了，一百多亩“龙田”被溶变成蓄水库，怎么办呢？乡亲们打岩砌呀，阻塞呀……然而都无济于事。正在这燃眉之急，一位身穿黑色龙袍的牛鼻子道人路过说：“这股水是一条蛟龙在此山中修练，因山中没有一丝草木，它经不住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才挤出石头兴妖作怪的。要想得到平安，只有等蛟龙吐完三天水过后，再用石块把洞口填平，同时并在蛟龙栖身的山中植上树木荫盖着它的身子，方可避灾，不然，明年这时，洪水就又会暴涨的。”乡亲们遵照牛鼻子道人的话去做，果然，第二年，蛟龙卧身的洞口再也没有洪水流出，反而被横牵直扎的树根缠绕成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就这样，土寨苗家人民植造“照面山”的习俗就代代承袭下来了。
这虽然是一个神话传说，但是，土家苗乡村村寨寨封造“照面山”则完全是真真实实的。每当他们选择一个吉地准备安居乐业时，首先就邀约各户劳力在屋场的对门坡上植树造林，然后大家又共同喝上鸡血酒，永远同心，一心一意地保护树苗。要是谁任意破坏“照面山”的一草一木，寨里就用一些不成文法的“土规矩”，不论亲戚朋友，只要违犯者就必须杀猪宰羊或罚款称肉打酒招待全寨人，否则，就会被人们驱赶出寨。因此，土家苗家人民就是破壁板做柴烧，也不会乱进“照面山”砍伐一根树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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