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范蠡考⑦ 做有范的人:陶朱公是不是在向丹朱致敬 | 吴元成
商於地、丹淅地、三户城,为什么能够诞生范蠡这样千载难遇的奇才、圣贤?
淅川成为范蠡故里不是偶然的。抑或说,他必须出生在这样的土地上,必须在这里学习、成长,度过他的青春时代,并将到吴越大地谱写自己的“春秋”华章。
有居才能乐业。《吴越春秋》记载:“尧遭洪水,人民泛滥,遂高而居。”
和这条记载对应,淅川有民谣云:“唐在高山宋在洼,明朝住在山底下。”又云:“穷奔山,富奔川。”说的古代民居建筑风格、百姓居住环境与时代大势(战乱,或 洪水等自然灾害)有关,跟物质生活贫富状况有关。
恰恰淅川境内有山脉,有江河,更有丹阳川、板桥川和四十五里顺阳川,自古适合人类依山而居、逐水而居、沿川而居。
目前在淅川境内发现的最早的房屋遗迹已逾5000年。上世纪七十年代发掘的淅川盛湾镇河扒村下王岗仰韶文化遗址,东、南、北三面为丹江环绕。发掘报告显示,遗址内一排长屋大体呈东北西南向排列,宽约8米,长约84米,有房29间,另在长屋东端向南拐出3间。每个单元房的室内面积约15—39平方米不等,灶都设在内间。屋墙以木柱架荆笆建成,壁面用草拌泥抹平。室内居住面垫土,并铺设竹编物。地面和墙都经火烧烤,比较坚硬。有研究者认为,长屋的平面结构具有相当先进的设计原理,体现了一种较为进步的社会组织结构。
依山而居、逐水而居、沿川而居是古人优选环境的结果。淅川境内的楚始都丹阳如此,丹水城、商於城、顺阳城和范蠡故里楚三户城亦如是。已经淹没在丹江口水库下的老马蹬驿、埠口街、李官桥古镇亦如是。
高眉寨下、丹江支流黄水河畔的淅川盛湾镇土地岭村,1500余间石板屋迄今仍保存完好,村民安居其内,虽然建于清初,也是一个很有力的实证。
有粮才能生存。文物考古发现,早在仰韶文化时期,淅川就是一块宜耕宜农,宜渔宜樵的文明之地。下王岗遗址位于丹阳川中部,不仅包涵仰韶文化,还有屈家岭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和西周、汉魏等不同时期的文化遗存。遗址内更出土了5000多年前的稻谷痕迹和筷子遗物。说明这里水稻种植条件相当优越,曾长期是丹阳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有筷子就得有锅、有碗。下王岗遗址出土的陶器多红色素面,以鼎、罐、钵、壶为主,具有仰韶文化早期特征。1959年开始发掘 ,2007年发掘完毕的淅川上集镇张营村沟湾遗址也出土了一批红陶碗、红陶鼎。该遗址位于板桥川盆地的鹳河 (古称淅水)东岸二级台地上,周围群山环绕,同属仰韶文化时期。
而淅水、淅川的“淅”字本义就是淘米。下王岗和沟湾的先民们,在河川盆地种植水稻,在丹江边,在鹳河边汲水淘米,再析木为柴,伐荆为薪,让鼎釜沸腾,让无边的炊烟袅袅升起,一直弥漫到今天。
有容才能发展。有大胸怀大格局才会有大作为。到了4000多年前,尧帝之子丹朱也来到了淅川。
至于是尧帝禅让于舜,还是舜在帝位之争中斗败了丹朱,已不得而知,且让《史记》和《竹书纪年》各执一词吧。咸丰十年,淅川厅抚民同知徐光第也在其《丹朱墓》一诗中说:“缘何降宅在丹水,未正储位居青宫。”
但本名为朱的尧帝子,来到了淅川丹江之畔后,弭平丹江水患,教化百姓耕作,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丹朱。
和丹朱同时代的弃是尧帝的“农业部长”。《吴越春秋》记载,弃善于根据土地情况种植五谷,“尧聘弃,使教民山居,随地造区,研营种之术。三年余,行人无饥乏之色,乃拜弃为农师,封之台,号为后稷,姓姬氏。”
可以推测,丹朱把后稷的耕作技术也带到了淅川,并与下王岗、沟湾的农耕文明融为一体,使得淅川成为一方乐土。正因此,位于“城(淅川老县城)西北七里”(见咸丰十年《淅川厅志》) 今老城镇石门村的丹朱墓,数千年来仍享百姓香火(丹江口水库水位高于150米后在水下 )。
到了3000年前,楚国先民也自中原来到了这方热土。他们在披荆斩棘的同时,同样和原本生活在丹淅地的淅川人有过很充分的交流、融合。当然,他们也会有效地吸收周王朝的文明制度 ,并加以革新。
楚国开始逐步强大,淅川变得更加生机勃勃了。
有范才能完美。到了2400多年前,范蠡功成身退, 辞别雪耻后不可同安乐的越王勾践,与西子泛舟五湖之后,曾定居山东定陶经商。《史记·越王句 (勾)践世家》记载:“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卒老死于陶,故世传曰陶朱公。”
陶地的制陶业想必曾经是很发达的。
模制陶器、铸造青铜都需有陶范。从前300年都于淅川丹阳,到楚都南迁之后的500年,拥有800年历史的楚国,把大量瑰丽奇幻的青铜重器与他们的亡灵和复国梦一起,埋葬在淅川顺阳川上,下寺、和尚岭、徐家岭遗址出土的编钟、王子午升鼎、铜禁、神兽, 皆为国宝级文物,都离不开“范”的支撑。
天下范氏的先祖必定是负责制范的工匠,精准到严丝合缝、完美到无可挑剔是他们的从业标准。
淅川三户城的范蠡及其后生活在丹阳川、顺阳川的范氏俊杰,诸如范晔、范缜、范传正等,都像陶匠范工一样,在追求峭拔、完美的人生价值,并因此成为文明典范、人文模范。
范蠡,陶朱公也。他是不是在以此向自己制陶作范的先祖和造福淅川的丹朱致敬呢?
不知道。
因为,名字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们是否有范。
(2020年7 月3 日,记于郑东三者堂)
(本文配图均为淅川沟湾遗址出土的红陶器/唐新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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