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无聊?司马光在小园林品出大乐趣,堪称宅中取乐的至高境界
说起司马光人们常常会想起他的两个壮举:一是砸缸救出溺水的小伙伴,一是写出了号称“史学双壁”之一的巨作《资治通鉴》。虽然以上两件事发生在司马光的不同的人生阶段,但巧的是它们都发生在司马光故居。
前段时间司马光故居因一篇网络热文引发公众热议。该文声洛阳市为了修建当地的一个商贸项目,将司马光故居遗址及周边的土地转卖予开发商,目前千年古村司马村已被夷为平地,司马光故居独乐园遗址也即将被商贸城取而代之。虽然当地文物局对此回应道,经初步核实司马光保护区域无施工行为,但此事还是引发了人们对独乐园遗址的关注和担忧。
在李清照之父李格非的《洛阳名园记》中,独乐园是当时四方游客游洛阳时必看的名园。它是司马光在北宋神宗熙宁四年(公元1071)修建的私人园林,正值司马光因为与好友王安石的政见不同,愤然离开朝廷退居洛阳之时。正是在独乐园中,司马光以“日力不足,继之以夜”之心力完结了之前未完成的《资治通鉴》。
世人只道并非豪门大院的独乐园能够美名远扬,全因沾了司马光的光,谁又何曾想过:这处小小的园林给司马光繁重的编纂工作带来了多少乐趣?
司马光在其《独乐园记》中展示了一个小小的桃花源:园子正中间是藏书五千卷的读书堂,史学巨作《资治通鉴》就是在这里编纂完成的,以读书堂为中心的池周边,依次分布有六处知名景点,司马光分别给它们起了6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分别是弄水轩、钓鱼庵、种竹斋、采药圃、浇花亭、见山台。概观之独乐园是一个以水景为构图中心,并种植有大量花木竹林的水景园林。
独乐园中处处有司马光的大乐趣。平时司马光在读书堂阅读经典,从书中感受圣贤的智慧,体会“邪说远去耳,圣言饱充腹”的精神富足。伏案久了难免会劳累,此时他会踱步走出读书堂,或是去厅堂南边的弄水轩欣赏像虎爪、像大象鼻子的水流;或是去厅堂北边的钓鱼庵,在遍布竹林的小岛上手执鱼竿,将自己想象成东汉隐士严子陵,感受先贤那份不慕权贵乐逍遥的真性情;亦或是去水池东边种满草木药材的采药圃采药,寻求“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心理慰藉。
站在见山台上登高望远,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可将朝政党政的烦忧暂抛脑后,身心徜徉漫游在寥廓的天地之间。种竹斋处竹林茂盛,又有池水环绕,夏季可在此避暑,秋夜可在此赏月,感受明月清风的温柔舒缓,体会天人合一的自在逍遥,于是司马光发出“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也”的感慨,此园虽可共赏,此中的乐趣不一定人人都能感受的到,因此司马光将此园取名为“独乐园”。
在独乐园的风景中感受身心的舒缓自在,体现出道家天人合一思想对司马光的影响,老子曾在《道德经》里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在道家来看,人原本就是自然中的一部分,但后天的种种世俗规范束缚着人本然之天性,而司马光幽居独乐园、远离世俗喧闹,感受天地自然间妙不可言的乐趣,正所谓“草妨步则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可谓达到了“万物与我为一”的逍遥境界。
不过司马光感悟到的乐趣不仅仅源于自然风光,更是来自于对先贤的慎终追远,他在独乐园中自得其乐时会联想起昔日“一箪食,一瓢饮”的孔颜之乐,写作时猜想穷经守幽独的董仲舒是否也和自己有同样的心境,在弄水轩赏玩水景花木时亦会想起品行高洁的杜牧……所以即便独乐园中的司马光孑然一身,却并不孤独,他以先哲为师、与君子为友,剥离外界世俗欲望的纷扰,内心高洁的原则信念愈发坚定,达到“尽心知性知天”,这亦是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
可见司马光在独乐园里品出来的乐趣,蕴藏着儒道天人合一思想的统一。历代文人有感于此纷纷来司马光的独乐园赏玩并为其吟诗作画,有世人熟知的文豪苏轼、苏辙兄弟,有宋明理学家邵雍、张载、程颢、程颐,还有明代著名画家仇英等等。
独乐园作为一处中国思想文化的物质载体,流传至今因为种种现实原因呈逐渐消失之势,后人闻之亦感惋惜。惟愿先贤的思想宝藏,能尽可能地以更多的方式传承下来,福泽后人。
作者: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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