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爱豆」“共和国勋章”唯一的农民获得者:太行深处这朵“兰”,为民代言65年

2019年9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签署主席令,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授予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的决定,授予于敏、申纪兰、孙家栋、李延年、张富清、袁隆平、黄旭华、屠呦呦8人“共和国勋章”。

“共和国勋章”这一国家至高荣誉的获得者中,于敏、孙家栋、袁隆平、黄旭华、屠呦呦5位是重量级科学家,李延年、张富清是在战场上建立卓越功勋的老战士,而作为长期扎根和奋战在农村一线的基层干部和农民的代表,就是申纪兰。

从新中国成立后的农业合作化,到改革开放后的家庭联产承包、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再到新时代脱贫攻坚,90岁的申纪兰可以说见证了新中国农村、农业的整个发展历程。她扎根巍巍太行,为家乡父老、为基层群众、为广大农民代言,连续十三届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她的人生就是一个传奇。

刚刚获授“共和国勋章”,申纪兰激动地告诉津云新闻记者:“共和国勋章,是伟大的党、伟大的国家给我们的最高荣誉,我非常感动,非常振奋,我们一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永远听党话、跟党走,爱党爱国爱人民!”

向山要地 带头冲锋

1947年,18岁的申纪兰从县城北山南底村嫁到了南边的西沟村,从这时起,申纪兰和西沟村的名字就紧密联结在了一起。

新中国成立后,申纪兰投入到了火热的家乡建设中。她在李顺达发起的农业合作社任副社长,以巾帼不让须眉的精神,和大伙一起战天斗地,让“光山秃岭乱石沟 庄稼十年九不收”的西沟村慢慢变了模样。她积极维护妇女权益,推动“男女同工同酬”写入了宪法,作为中国妇女的代表,她出席过世界妇女大会。自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始,她就一直担任人大代表,她是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座上宾……

太行山区石厚土薄,完全建在山坡上的西沟村面临着更加突出的人地矛盾。新中国成立后的西沟村已经有1000多口人了,而那时村里良田却只有200多亩,剩下的地坡度都在25度甚至更大,耕种难度大,水土流失严重。面对现状,西沟人没有妥协,而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向山要地的征程,他们通过打坝、垒堓等方法,硬生生地造出了900亩地,新开辟出15000亩林地。

在西沟的“农耕”时代,申纪兰总是带头参加劳动,从不喊苦喊累,也从不向组织抱怨什么。西沟人到现在还记得当年造地的艰难,也记得申纪兰带头冲锋的样子。

一个夏天,雨水特别多,山上雨水汇聚形成了洪水,冲开了一处防洪池,直接威胁到了下游刚刚打坝造起来的100亩地,如果不及时堵上,这100亩新地就要完全毁了!申纪兰在村大喇叭上迅速召集青壮劳力、党员干部去抢险,大家来到现场后,看到防洪池被冲开了10多米的口子,水流的飞快。眼看形势越来越危险,申纪兰第一跳了下去,大家见状纷纷跳下去,组成一道人墙,减缓了水流,后边的人一起加油,迅速堵住了缺口。

“当时男劳力都犹豫,而申主任作为一个女人,却第一个跳进水里”,一位村干部回忆。

就这样,西沟村向山要地,慢慢走出贫穷,从原来的口粮都不够吃,发展到后来,最多的一年曾上交过30万斤公粮。

拉项目 跑销路 不断奋进

申纪兰的老领导、同样著名的农民代表李顺达于1983年去世,此后,西沟村发展的重担就落在了申纪兰的肩上,由此,西沟村也进入了申纪兰时代。

上世纪80年代,是农村集体经济和乡镇企业红火的年代,申纪兰带领的西沟村也不甘人后。为了赶上时代步伐,转变传统的生产结构,申纪兰去各地学习、取经、拉项目,她坐汽车,住旅馆,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奋,先后给村子里带来了铁合金厂、石料场、饮料厂、磁钢厂等项目,逐步让西沟村进入了“工业时代”。

工业项目一开始就带来了远超传统种植业的效益。上世纪80年代时,最多的时候,西沟村铁合金厂一年就上缴税收300万元。近年来,西沟村以申纪兰名字命名的饮料厂集中生产核桃露等产品,并利用当地盛产野生沙棘的特点,开发了沙棘汁等饮品,很受市场欢迎。西沟村党总支书记郭雪岗表示,目前饮料厂吸收了60名本村妇女就业,销售额超过600万。

申纪兰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引进项目却有着很丰富的经验,她很懂得结合西沟和平顺县的实际。有一次去河南考察,当地的老板建议西沟村生产面包,但申纪兰考虑到家乡山区地少,小麦种植不多的现状,认为建面包生产线不符合当地实际,于是否定了这个项目提议。

申纪兰不仅拉项目时亲力亲为,还给自己的产品做宣传、找销路,还经常亲自在大街上发放宣传材料。

党的十八大以后,申纪兰和村班子成员又开始探索发展转型之路,淘汰了铁合金厂等高耗能、高污染、高排放等项目。虽然太行山区硅矿品位高,铁合金厂效益也好,但生产一吨硅铁耗电达3800度,属于高耗能项目,于是西沟村果断实施关闭。

近年来,西沟村逐步由“三高”转向以“红色”、“绿色”、“彩色”为主的“三色”发展道路。西沟村所在区域是太行山革命老区,西沟村在1938年就建立了党支部,红色文化成为西沟村的一大资源。西沟村总面积30500亩,林木面积就达26700亩,森林覆盖率高,适宜发展绿色产业,加上近年来推出的插花造林旅游项目,“红色”“绿色”“彩色”齐头并进,形成了目前的文旅康养、农副产品加工和服饰产业等三大产业。

就在几年前,申纪兰还给村里创办了蘑菇大棚,引进了一家品牌服饰生产线,优先安排贫困户就业,实现了村民增收,壮大了村集体经济。2018年,西沟村农民人均收入12680元,位居全县第一。

代表人民 “走踏实路 做踏实事”

自1954年出席首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以来,申纪兰连续担任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这在我国是绝无仅有的。

65年来,作为人民代表,她始终坚持人民立场,为家乡说话,为农民说话,为广大基层群众说话。在全国两会上,申纪兰总计提出议案和建议280多件(含合作提出),独立完成80件。她建言的主要内容和方向,包括交通医疗、教育、水利等方方面面,从平顺长治乃至山西和邻省之间高速公路高铁建设,到浊漳河导流等水利建设,再到新农村合作医疗,在申纪兰建议的推动下,很多项目都已经得到落实。

“我就是代表乡村,代表基层的,就要给人民办事,作为基层代表,就要把情况反映上去,修路,美丽乡村建设,新农村合作医疗,我都提过建议”,申纪兰对津云新闻记者说。

每年到北京开会前,申纪兰总要把本村和邻村群众的代表召集起来,倾听每个人的想法和意见,然后记录下来,作为自己在两会上议案和建议的参考。每年省里和市里的专题调研,申纪兰也都积极参加,认真履职。

为了准备议案和建议,一开始不识字的申纪兰,在50岁时开始学着认字写字,她坚持看《新闻联播》,还曾花几十天时间每天坚持抄写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报告,经过勤学苦练,她可以顺利完成各项与文字有关的工作。记者到访时,申纪兰还拿出自己手写的“祝伟大祖国繁荣昌盛”字样,就像她严谨的工作作风,其字迹工整,一板一眼。

作为首批8位“共和国勋章”获得者当中唯一的农民代表,申纪兰表示,这一最高荣誉体现了国家对农民的关心,她作为基层干部,要认真负责把农民的事情办好,把美丽乡村建设好,“走踏实路,做踏实事”。

克勤克俭 农民本色

申纪兰为家乡、为农村、为祖国的建设奉献了大半辈子,然而她的个人生活却是一直保持着简单的风格,在物质生活上从来没有向组织提过什么要求,她始终扎根基层,扎根农村,在西沟的那栋简单的房屋内,书写着她的传奇。

几十年来,组织上多次任命申纪兰担任更高级别职务,从县委副书记、市人大副主任到省妇联主席等,但申纪兰从来都是婉言相谢,或者同意挂职,但关系不转、户口不转、待遇不拿,工作地点还在家乡。至今,她仍然担任着西沟村党总支副书记,生活在西沟,生活在她最熟悉的大山里,其本色令人肃然起敬。

申纪兰从物质匮乏年代走来,带着大家一起干,让西沟村走出贫穷,但个人至今仍然十分节俭质朴。她衣着朴素,总是穿着自己标志性的衬衫和布鞋,“申主任那件衬衫十几年了,洗的都变色了,她绝对是勤俭节约的表率和典范”,郭雪岗说。

申纪兰的节俭是发自内心的,直到现在,吃饭时掉桌上一个饭粒她都会捡起来再吃掉,在食堂看到有人浪费,她就会很心疼。外出开会多了,她对自助餐的用餐方式很认可,说“可以吃多少拿多少,不会浪费”。年轻时给村里跑项目,申纪兰总是住廉价旅馆,差旅费用也从来不向单位报销。

申纪兰目前仍保持着农民本色,始终不离开劳动一线,她还种着自己的7分责任田,有时会和大家一起下地劳动。山里土地零散,空间狭小,大型机械难以施展,比如掰玉米这样的活儿完全依赖人工,而申纪兰也从没有一年撂下过。“申主任年龄大了,有比较重的活儿时,大家还是会帮帮忙”,工作人员表示。

申纪兰收获了太多的荣誉,有着太多的光环,然而,她从来都是平易近人,待人随和。在西沟村,谁家有婚丧嫁娶的事儿,她总是跑前跑后帮着操持;邻居摔着了,她帮着送医院、出医药费;远处的农民朋友慕名而来找申纪兰合影,她也从来不会拒绝,总是耐心地和大家拍照,还亲切地握手道谢。

“在村里,她就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奶奶或大娘”,郭雪岗说。

在西沟村采访时,有一个细节令记者印象颇深:室内采访结束时,所有工作人员都自行走出办公室,而申纪兰却悄悄地关上了灯才离开。

申纪兰的节俭,是内化在心里、深入到骨子里的,她说“西沟有今天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干出来的,可不是吹吹打打就有的”。

今年90岁的申纪兰,可以说大半辈子都在太行山深处的家乡度过,她说,“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要永远奋斗,跟农民在一起,把美丽乡村建设好”。

她节俭一生,奋斗一生,对党和国家的赤诚信仰一生不改。她说,伟大的共和国给人民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幸福,我们要永远听党话跟党走。

这是一位中国农民的本色,一位基层干部的本色,也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本色。

(津云新闻记者 陈庆璞 发自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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