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义羊文化的历史寻踪
从旧石器时代的窑子沟遗址到新石器时代的崩崩淖细石器——仰韶文化遗址、大苏计细石器——仰韶文化遗址及四台蒙古营细石器——龙山文化遗址,就点燃了坝上史前文明的星火,尚义堪称坝上古人类发祥地。商至春秋,今县境为北狄活动地。战国时,属燕北与赵西北境接壤地,附近为楼烦、林胡和匈奴游牧地。西汉武帝时,始有建置,属代郡且如县。东汉桓帝时,鲜卑首领檀石槐立庭于弹汗山脚(今尚义大青山)、歠仇水畔(今东洋河),尚义历史步入辉煌。曹魏至西晋,属拓跋鲜卑地。北魏设六镇之一柔玄镇(故址在今尚义县三工地镇土城子村),唐、五代、辽、金时期,先后为东突厥、契丹、女真统治的核心区域。元朝,今县境为腹里。明初,北部属察汗脑儿卫,后属兴和守御千户所。永乐二十年(1422年)后,成为蒙古部落游牧地。清代,为察哈尔正黄旗游牧地,西北为礼部牧厂,中部为八旗兵部马厂,后属张家口厅,十八世纪坝下置有口北八镇之一——乌里雅苏台(治今小蒜沟镇乌良台村)。民国十七年(1928年)建察哈尔省属之。1934年5月1日,析置尚义设治局。“尚义”之名始见史册。
尚义地处北纬40°附近,在青铜时代就存在着一条沟通欧亚的草原通道,被称为草原丝绸之路,“中国•尚义赛羊会”的发源和举办地之一石井乡四台蒙古营正处在这一通道的中心节点上。近年发现的四台蒙古营细石器——龙山文化混合型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就是长城地带、农牧交错带上史前文化群体的杰出代表。2014年7月,四台又惊现一座龙山文化墓葬,在市、县考古工作者的发掘清理中,出土了由羊骨制成的骨石组合器,这就把四台乃至尚义养牧羊的历史上溯到4000年前。
商周以来,北狄、匈奴、鲜卑先后活跃于该地,成为草原民族逐水草、牧牛羊的重要空间。在早期拓跋鲜卑的墓葬中经常发现随葬的“羊拐骨”,如内蒙扎赉诺尔东汉拓跋鲜卑幕中出土的羊骨,类似于上世纪我们儿时玩耍“捺子儿”游戏所用的羊骨,这可能是中国历史最为悠久、传承最为绵长的羊骨游戏了。为防御柔然和羁縻高车,实现其怀柔北方的目标,北魏王朝于公元5世纪初建置了六镇之柔玄镇(治今三工地镇土城子村)。今四台正是北方丝绸之路由平城(今大同)经柔玄镇(今尚义)到怀荒镇(今张北)重要节点。高车(敕勒)民族亦广布于此,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引声长歌“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不朽牧歌,一直流传到今天。可见,北魏时是地以养羊为主的畜牧业经济格局业已形成。该时期,还留下了南朝士人王肃在孝文帝举办的宴会上大啃羊肉、大饮奶酪及回答孝文帝疑惑的“羊是陆产之最,鱼是水族之长,所好不同,各自成佳。羊比齐鲁上邦,鱼似邾莒小国,至于茗茶,更无从相比,只能做奶酪之奴”有关羊的著名典故,不仅道出了羊在北魏物质文明中的重要地位,更见证了一部胡汉交融的历史。辽代,今四台一带属西京道管辖,其东邻今张北县西部的安固里淖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辽西南春捺钵鸳鸯泺。不久前,在南壕堑镇一座契丹—辽早期墓葬中,曾出土一件用羊骨制作的骨笛,就从侧面印证了尚义在这一时代养羊业的盛况。
金代,是地属西京路抚州(故址在今张北县城,亦有康保县二号卜乡西土城村之说,西北距四台不足30公里)。金末文坛领袖赵秉文在抚州留下了“沙平草远望不尽,日暮惟有牛羊声。”的诗篇,正是当时四台所在坝上地区农衰牧兴的真实写照。辽金元时期,各族牧民通过长期观察发情期公羊为争夺母羊互斗相抵的现象,从而有意训练、引导公羊间争斗形成一种自娱自乐的文娱活动。据当地牧民口口相传,四台一带的斗羊源于蒙元时期。1211年,经历了野狐岭——会河堡战役重大胜利后,成吉思汗率蒙古大军进抵金中都城(今北京)下。因城垒坚固,重兵防守,其攻城失利撤围,士兵疲惫不堪,士气有所下降。后引兵返漠北途径四台,见此地水草丰美,便扎下营来。一日成吉思汗忽见两羊相抵,非常威风,他精神为之一振,马上计上心来:何不借观抵羊以振军威!于是便召集部下观赏抵羊,果然鼓舞了士气,军威大振。从此,今四台及尚义县境便兴起了斗羊之风。出土于尚义下马圈乡上马圏村并收录在《张家口古陶瓷集萃》中的尚义文保所馆藏元瓷精品“白釉点褐彩羊”,呈现的便是一羊角盘曲,羊头微侧,垂一大尾,作站立状的斗羊形象,正是赛羊活动源于蒙元、发自民间的有力物证。著名考古学家李伯谦称这件瓷器出自定窑,反映了元帝国国势的强大和全国归于一统的政治局面。
明永乐二十年(1422年)——宣德五年(1430年),边(明长城)外逐渐成为蒙古诸部的游牧地。此后一直到二十世纪初的清末,这片土地始终是蒙古族的家园,游牧人的天堂。礼部牧厂,就分布在四台、五台一带。据法国传教士张诚旅行日记记载估计羊群在260群,7.8万只以上。正黄旗羊群亦在四台附近。据清文献记载,羊群在520群,16万只左右。加之阿尔泰军台四台、五台亦有专属牧场,台站按规有向过往差官供应羊的义务,台站章京以下基本都是蒙古族充任,可以想见,其养羊的规模是巨大的。晚清志锐《鄂洛胡都克第四台》“水草丰肥人富庶,牛羊如蚁满平芜。”即为明证。斗羊也成为该地台丁及其后裔蒙古牧民持续300多年的传统,逐渐被其他民族认可和接受,并发扬光大。
当历史演进到上世纪60、70年代,集体经济成为农村经济的唯一形态,物质的贫乏并没有阻挡住后石庄井公社村民追求精神享受的愉悦。其时,石庄井大队1队、2队在母羊发情时,会让两队的种公羊进行激烈的对抗,既选择了健硕的种公羊,又实现了娱乐功能。改革开放后,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市场经济大潮激荡澎湃,肉羊养殖业兴起。
中国•尚义赛羊会,以赛羊为媒,融合多元文化,也被冠以“尚义文化名片”、“草原上的羊奥运”等美称。赛羊会作为河北独有的一种特色民间文化资源,日渐成为一场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盛会。(张智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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