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钩沉 | 023 王东:百花山上赏“花”清水河边听泉——记一次西部山区的现状调查

历史钩沉----首都规划及规划管理工作实践方面的历史回忆纪实。

建国以来首都的规划工作,道路漫长,历尽艰辛,其中曲折复杂、千变万化的协调、决策过程鲜为人知。在这里我们请老一辈规划工作者回顾自己的亲身经历,把精彩纷呈的历史事实写下来,作为正史的补充和解读,以帮助后人进一步深人理解首都的规划建设实践。

本文选自“首都城市规划事业60年纪事”征文。谨以此篇向王东前辈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谢意。

王东,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原总规划师

初看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题目,以为是在春游,享受大自然山水的美景,其实不然,实际上是在回忆六十年代我的一段工作经历。

一九六五年初春,在京城已是大地解冻,百物苏醒,而在山区仍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时候,我们在总体室副主任钱铭同志的带领下到门头沟区、房山县的山区步行调研,主要任务是调査现状,寻找山间较平坦地形,为“三线”建设探路。三月初,一行四人(钱铭、平永泉、陈海扬和我)、带着棉被、换洗衣服、打着背包、带上介绍信、粮票开始上路,当一回“云游僧”。计划沿永定河谷、清水河考察斋堂、百花山等地区,翻过百花山,进入房山县大石河河谷,拒马河谷,自上游蒲洼、十渡至下游张坊,横跨三条大河谷(图1)。沿途我们都详细标注了地图,并有专题报告,这次调研使我增加了对北京山区的了解。北京地区自然环境之美,山区农民生活之艰苦,民风之淳朴,印象深刻,往事历历在目,值得忆录成文,以示纪念。

图1 西山调研路线图

初进斋堂川

上午从规划局出发,司机崔承光同志开着当时性能较好的“嘎斯一69”吉普上路,沿着海淀山后公路,到昌平阳坊镇北跨过坦克靶场进山,高崖口,马创泉折向南行到达永定河边的芹峪,(当时还没有现在的三雁公路,只得绕行昌平高崖口)从芹峪折向西南到青白口村,经青白村口进入清水河谷,半天的颠簸,中午才到达斋堂,崔承光同志送我们到达斋堂后,随即原路返回北京。从斋堂开始了我们的步行调研活动。

斋堂是唐代古刹灵岳寺(距斋堂8公里,斋堂北山铁山上)供游僧和香客吃斋的地方,因而得名斋堂。史书记载,斋堂有悠久的历史,汉代出现村庄、唐代建城,明代再次建城,到清代已发展为北京西部的地区中心。斋堂是北京西上塞外的交通要道,古代为兵家必争之地。秦灭燕、金灭辽、元灭金,均假道于此。明代修筑了沿河城和斋堂两座城池,清代齐家庄巡检司迁入斋堂,斋堂成为当时京西山区的政治和军事中心,1938年初,八路军挺进斋堂,创建平西抗日根据地,以斋堂为中心,范围广达12个县。

六十年代的斋堂,抗日战争留下痕迹尚未消失,听老乡们说,当时日寇经常扫荡,就在河滩里架设六O炮,炮轰斋堂城,斋堂城旧房、破房居多,东门城台(建于明万历后期约公元1600年左右)尚存,上额题“廓清”二字(图2)。在斋堂西双石头村,村口有巨石一对,有村民甚至在巨石上建房,我们从山谷中看见村庄民房一栋栋,但爬上山顶一看,很多民房屋顶都被日寇烧毁,可见虽然20年前就结束了抗日战争,而战争的创伤到六十年代还没有恢复。

图2 斋堂东城

我们的调研活动丰富多彩,别具特色。衣、食、住、行均靠自理,“衣”,换洗衣服随身带,而且要轻装行进;“食”,自带粮票吃“派饭”,一路吃上“百家饭”;“住”,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住公社、住老乡家(多是困难的单身“光棍”家);行,就凭自己的一双脚。当时我们四个人都还年轻,钱铭同志稍长,也就是三十多岁,其他三人都在十六、七岁,也是人生处在牵挂较少、身体比较健康的阶段。

以斋堂为基地,我们向东到了军响公社白虎头村、牛战村、灵水村,在灵山村西的小煤窑,我们穿过“窑神之位”的门洞,旋转下到地下,亲身体验挖煤工用箩筐、布袋顺着巷道——极窄的“旋转楼梯”把煤“拖”出坑口的感觉,在灵山村,(又名“凌水”,“冷水”,村中多甘冷山泉),我们进了满目疮痍的一座古庙,门窗全无,但大殿横梁上尚依稀可见彩绘,墙上还残留了国民党驻军的题诗,后来才知道,这是创建于金代,明代又重修的“南海龙王庙”。中国古代神话有四海龙王、五方龙王的传说,按阴阳五行之说,南方五行属火,五色为赤,所以南海龙王又名“赤龙神”,亦称“火龙王”(图3)。庙内有两株千年古柏,在柏树上各寄生了一株桑树和一株榆树,俗称“柏抱榆”和“柏抱桑”。在古柏树下站着一个人就是我。(图4)

图3 灵水村 南海火龙王庙

图4 灵水村 庙前古柏

向南我们到了抗日根据地马栏村(图5)。马栏是明代圈放马匹之地,村东侧的黄土台地就是著名的华北地区晚更新世标准地层马栏黄土。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八路军北上抗日,开辟平西根据地,1938年宋邓支队(宋时轮、邓华)在斋堂川会师,组建八路军第四纵队司令部,1939年成立挺进军,司令部即设在马栏村,当时马栏村的青年积极参军,很多人从此参加革命工作,我们局传达室的老职工于成万同志就是其中之一。

图5 马栏村北大门门洞

向西我们到了清水公社,沿河谷西行,杜家庄村到达齐家庄公社,这一带地势高、空气纯净度、能见度高,据说国家有关部门曾在杜家庄一带的山上做过天文台的选址,是一处具有良好的观察星空条件的地方。

夜宿齐家庄公社,把办公室的桌子拼在一起,当作床铺,四个人美美的睡了一觉,恢复了体力,第二天继续上路,在双塘涧村折向东边山路,沿途攀岩、在山间小道上忽上忽下,瓦窑村的东面是梨园岭村,翻过梨园岭就到了燕家台河谷,燕家台村真是气势非凡,东西龙门涧两股水流在村前会合,东龙门涧崖陡、涧深,奇峰异洞,景色壮观,有“瀑布”、“一线天”、“将军石”等景观,“燕京小山峡”之称。(图6、图7)

图6 龙门涧一线天

图7 燕家台村后龙门涧将军石

燕家台元代已成村,海拔高度800米,原名“二龙台”,根据民间传说,明初村民听说将在此选址皇陵,村民不愿迁离,遂改村名为“晏家台”,皇家避讳“晏驾”,就不在此了。后因谐音改为燕家台,另一说是因村建在台上,以姓得名。

燕家台后东西龙门涧,高耸的石壁如刀削成,直指苍穹,一泓清泉蜿蜒出山,双泉环绕燕家台,并在燕家台南汇合,直向南流去,一路上泉水淙淙,清澈见底,这就是清水河的上游,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清水公社。

在清水公社招待所,第一次睡上火炕,我们没有经验,就把被褥铺在靠近火坑的添煤口的地方,斋堂煤的热值高,半夜煤火愈烧愈旺,一层芦苇蓆、一层褥子,根本挡不住火坑的热气,把我们几个南方人烤得够呛,正面烤够了翻过来还是烤,烤得我们辗转反侧,成了“两面焦”,而和我们同睡一炕的一位大爷因靠火炕的末端,温度合适,却睡得很香,陈海扬忍受不了火烤,就下炕把火坑的添煤口用砖堵上,我们的温度就正合适了,但过一会儿那位大爷的末端感到凉了,他也下炕把砖移开,火又旺起来,接着陈海扬又把砖堵上,这场无声的“拉锯战”一直反复持续到东方发白,整整折腾了一宿。

向南我们还到过田寺村、达摩庄,听老乡们讲野猪“拱”土豆,毁坏庄稼的故事,我们满山遍野地看地形,乡亲们劝我们每人带一根棍,用棍在前探路,以免被夹野猪的铗子夹住我们的腿,我们听从了乡亲的劝告,此后上山下地,我们每人都带有一根“防身棍”,形影不离。

从一件小事可以看出,我们四个人显然都缺乏野外的生活经验,这次外出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带上很重要的用具——脸盆。倒是我在临出发前从家里带上了一个小铝盆(又薄又轻,直径大约30公分),就是这个小铝盆,可立下了“大功”。早晨四人用它轮流洗脸;晚上四人用它轮流热水洗脚,以解除一天的疲劳;中午时分,我们在野外捡起石块,垒起一个简单的灶,支上小铝盆,再捡上一些枯树枝,“埋锅造饭”烧水喝汤,当然小铝盆是在一再清洗之后才改变它的用途的,否则怎么也喝不下这锅“汤”。现在回想这些往事,简直不可思议,或许这也是在困难条件下,对人们适应生存条件的一种考验吧。

三上百花山

清晨,我们从清水公社出发,下午经塔河村、黄安村,傍晚时分才到达北京海拔最高的村子一一黄安坨村。不到100户人家的一个山村,海拔1045米,二百多年前即已成村,但村庄分散,村书记队长任成龙同志是北京市五十年代劳模,党的八大代表,他是一位朴实的农民。带领全村老小战天斗地,改变村庄的落后面貌。可惜当时人们缺少经营开发的思想理念,满山遍野的动、植物资源却缺少利用的点子,而是受以粮为纲,土里刨食的影响,只是在修建“大寨田”上做文章。我们到达黄安坨村的第一天晚上就住在大队部,任书记和队干部们正在开会,直到深夜,讨论着一个个问题,其中就有关于修建“全村第一个厕所”问题,透过荆巴墙漏过的灯光,我们“旁听”了会议的全过程,直到我们都进人梦乡,会议还在继续着。

在黄安坨村,我们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背运石板,垒筑梯田,我们掀开石板,一窝窝的野生蝎子炸了窝,可惜这些宝贵的药材,当时人们想不到怎么去利用它。

黄安坨的农民民风淳朴,长年住在1000米的山腰上,很少进城(就是斋堂),也很少照相,农民们对照相机感到新鲜、奇怪而不可思议,下午收工后,队长吆喝一声照相,钱铭同志的相机又一次发挥作用,把全村三十多口村民尽摄入镜头(图8),前排右一有一位全身俱“黑”的小伙,三十多岁尚未成家,大家叫他“李铁棍”,据说他成年不洗澡,从他的装束可以看出当年黄安坨农民的生活并不富裕

图8 黄安坨村的村民(中立者为任成龙书记)

我们在老乡家吃“派饭”,钱铭、平永泉派往一位木匠家吃饭,日子稍富裕一点,饭桌上还能看见油、面,我和海杨被派到一户较困难的人家,吃的是粗粮,稀饭一一苞米棒碴子粥,吃的菜是头年腌在缸里的酸菜叶,老乡家里的筷子就是树枝做成,从来不洗,筷子上裹一层层干棒碴,结了一层硬壳,吃饭前只用在身上“蹭”两下就行。

我们就要从黄安坨出发,登上海拔1960米的百花山主峰了,钱铭他们的房东家境较好,为我们做了烙饼早餐,为我们准备了干粮带上山。

主峰位于黄安坨村东南,沿着“之”字形山路,从北坡登山,每人带上一根“六道木”,(断面是六边形,质地坚硬,一般生长在海拔800米以上地区的一种灌木)三月的百花山,寒气未消,山上还残留积雪,雪地上还留有野兽的足印,像是猫科动物,路边还看到新近被吃掉的狐狸骨架,我们一边探路一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要是真的碰到“山大王”该怎么办?怎么对付?

日当正午,我们登上了百花山顶,山顶是高山大草甸,有一座大庙的残垣断壁,据说这座古庙原址是唐代李克用所建,庙后还留下七棵高大的华北落羽松,(又称落羽杉)这是一种杉科落叶乔木,高可达30~50米,树干通直,形状似水杉,是一种观赏树。我们用三根六道木,支起钱铭同志那架还能自拍的相机,记下了值得纪念的情景,在落羽松的背景前,真实地记录了我们四人的“形象”(图9)。

图9 百花山顶的落叶松和来访的人(左起陈海扬、平永泉、钱铭、王东)

在黄安坨村,还有一位人物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不能不提,记得她名字大约叫柯居里,从事医务工作,中等身材,留着短发,圆圆面庞,待人亲切,随和,整天乐呵呵的,据说她生在越南河内,因父母景仰居理夫人而取名“居里”,不知什么原因,最后落户在百花山,她的宿舍就在我们的隔壁。哪儿农民有事,哪儿就有她的身影,不管风雨雪冻,经常来往于灵山牧场和百花山黄安坨之间,她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平凡的工作,却令人钦佩,一天深夜,一位农民急冲冲前来拍门,把我们也惊醒了,原来农民家里一头毛驴难产,万分紧急,请柯“大夫”出诊,柯医生很为难,她可是治人病的医生,也没有看过牲口的病,但她一边说一边起身随着农民提着马灯去解决“毛驴难产”的难题了,直到凌晨完成了任务才回到宿舍。没有怨言,照常工作,多么纯朴的人,平凡的工作折射出她不平凡的精神。

黄安坨人艰苦奋斗的作风、朴素、诚恳待人的品德,乡村医生柯居里助人为乐、乐观主义的精神给我们留下至今仍不能忘怀的印象,虽然初春的百花山并没有盛开的鲜花,但黄安坨人美丽的心灵就是盛开在我们心上的鲜花。

告别了黄安坨的人们,我们继续上路,去百花山林场,沿山坡陡坎下到黄塔公社,走上较平坦的山区公路,折向东南不远,就看见张家铺的天主教堂(图10)。

图10 百花山下黄塔公社张家铺村天主教堂

这座教堂始建于清光绪年间,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义和团包围张家铺,教堂被烧毁。1917年重建教堂五间,抗日战争时又被日军烧毁,抗日战争胜利后再次修复。再前行一里多,就到海拔900米的马家铺村,村附近有泉山流出,村民就地洗衣服和被褥,用棒捶在石头上捶打衣服,水花四溅,也是一景。过马家铺又是一段崎岖的山间小路,可以讲是一种“攀岩”,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到达海拔1300米左右的百花山林场,看到百米外的林场大门,再也走不动了,背着背包就躺在山石上仰面朝天喘着粗气。林场里跑出来几个小伙儿,帮助我们提着背包,进了林场一一几排兼作办公和宿舍的平房。林场领导欢迎我们,林业工人多是年轻人,文化程度也不同,记得有一位已是大学二年级了,大部分职工是初中、高中毕业生,当晚正逢电影队上山,我们和林业工人一起看了一场有意义的电影,名字大概叫做“青山恋”,描写一批林业工人如何克服各种困难把青春贡献给祖国林业建设的故事影片,我们在林场看林业建设的故事,身临其境、感触颇深。到百花山林场第二天,我们又一次登上百花山的另一山峰——白草畔,海拔在2035~2046米之间,是涞水、门头沟、房山三县交界处,山顶是一片平坦的大草甸。登高一望,心旷神怡。第三天我们参加林业工人的劳动——“割灌”(图11)。百花山北坡的土壤为山地淋溶褐土、山地棕壤、山地草甸封和马兰黄土,山林较多,百花山林场有原始次生林2.7万亩,植被主要是荆条、毛榛等灌丛。山谷、河滩地带有白桦、山榆、落叶松和核桃山杏等小片林木。天然次生林就是在原始森林被砍伐后,又自发生长出来的树林,为了使天然次生林更好地成长,林子树下要通风、透气、就需要把树林下的灌林割去,这就是“割灌”。林场职工手把手教我们使用刀、斧、干这种活既要体力,又要技术。

图11 百花山林场“割灌”育林

翻过白草畔,进入大石河谷

告别林场,我们又背起行装第三次登山上百花山顶并翻过百花山进入房山县的大石河谷,这次我们搭上了一队“驴帮”,(来往于史家营、黄塔等村之间的一种运输队,主要是运煤和日用品等)我们把行李放在驴背上的筐里,跟着“驴帮”翻山。

一翻过百花山顶,南坡景色与北坡大不相同,高大乔木不见了,北坡深厚的腐植质土层也没有了,代之以裸露的山石,和较矮的栎树林,来回盘旋的山路把我们带到了史家营乡的莲花庵村、曹家房村,莲花庵村地处群山环抱海拔926米的中山地区,曹家房村海拔960米,清代成村,但存有辽代古庙一座,名叫瑞云寺,寺内有古松、元代石碑,附近还有一座学校,院内高高的杨树,两排红瓦平房,据说曾经是八路军的兵工厂,制造枪支弹药,可见这里也是抗日的根据地。沿着大石河支流上游大堰台河向东南,经过一系列富有诗意名字的村庄,如柳林水,鸳鸯水等等,在柳林水村北山,有一处名叫“圣米石堂”的遗址,海拔1000米的高度,上山需要“鹞子翻身十八翻”的功夫,紧贴山石转身,山路宽仅50公分,山路外就是悬崖峭壁,到了“圣米石堂”,出现一个小池塘,盛满了清澈见底的泉水,一小山被削去一半,山前小块平地上曾经建起了一些很讲究的院落,琉璃瓦顶,磨砖对缝的山墙,可惜已成一堆瓦砾,据说原是一座古庙,创建于明代,清代重修,民国十二年(1923年)义和团二师史蔡某等人曾加修茸,又一传说名伶杨小楼和军阀孙传芳曾在此修行,面对残墙断壁,听着传说,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从柳林水继续前行,经过贾峪口村进入大石河主流河谷,向西南可达霞云岭公社,霞云岭公社境内都是石灰岩地貌,群峰连绵、气势磅礴,沟谷纵横,峰回路转,山峰突起,颇有广西桂林漓江之自然风貌。大石河古称圣水,又名龙泉河,山清水秀,风光独好!

房山县境内富有煤炭资源,本来这些地区地表水是很丰富的,有的村名是很有意思的,佛子庄公社有上英水、中英水、下英水等村庄、(后来发现的大溶洞银狐洞就在附近)大石河上游的杨林水村、柳林水村、鸳鸯水村等,俨然一派“水乡泽国”的景象,但是由于地层结构变化,人为采煤开发等活动,现在没有水了,水滲入到地下流走了,这些村庄只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名字,也反映了老乡们一种美好的期望。在大石河边的黑龙关村(金代已成村),我们见到河水清澈但不见底,在大石河北岸有一座龙王庙,庙内供奉了“四海龙王”,各位龙王脸色都不同,威武森严,令人肃然起敬,当地民众诚心祈求龙王赐水之心情,可见一斑。

就在距黑龙关龙王庙直线距离不到6公里的陈家坟,红煤厂等地,用水奇缺,村民用小毛驴驮水从十多里地以外地方运水回村,一天一次,缺水使当地村民生活受到严重影响。用现在的生态环境观念看,人类对大自然的开发、索取必然会造成新的不平衡,使某些地区的环境恶化。这种现象值得我们深思。

几天后,在从河北公社去红煤厂的路上,由于我们乘坐的“公共汽车”在大石河的卵石上“跳跃”前进,(所谓公共汽车就是一辆“解放”大卡车加上布蓬和两排长椅)车身不断左右摇摆,站在车上的我腰部旧伤复发,疼痛难忍,无法再继续前进,不得不中止我的调研活动,由河北公社转坨里回京治疗,钱铭同志等三人继续前行,到蒲洼、十渡沿拒马河谷又作了多处考察,四月中回到北京。

我曾参加过多次山区调査,惟有此次时间较长,条件较艰苦,留下的印象深刻不忘,受到的教育和得到的收获,将终身受用。

注:

图3、图6、图7引自《北京市门头沟地名志》。门头沟区地名志编辑委员会编。北京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

图2引自《门头沟文物集》。85页,门头沟文化丛书编委会编。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三月第一版。

图10引自《门头沟文物志》。151页,门头沟文化局编。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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