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味道:从日渐没落的洪湖小镇,到无比宝藏的美食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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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洪湖的印象,源自“洪湖赤卫队”那首红色歌曲《洪湖水浪打浪》,完美地传达了洪湖的万千气象。“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 啊/四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畈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啊”。苏杭是天堂,洪湖也应该是天堂……

去过洪湖几次,一次是在瞿家湾古镇,徽派建筑下的一条长街,红色的火种在这里种下。现在回顾,只记得白晃晃的日光,粉墙黛瓦,木门破旧,洪湖赤卫队员的生死壮烈,据说瞿式家族有千把人,就有160余人参加红军队伍……

后来再去洪湖,前几年国庆节前夕,和小野虾蟹的小瞿一起去他在洪湖的老家,彼时,瞿妈妈给我们做了一桌家常菜,都是洪湖味道。

我记得有当地的红烧鸭子,还认识了鸡头米的原型——芡实,并吃到了“刺梗子”——跟藕带一样,吃的是嫩茎。区别是,“刺梗子”剥过皮是红色的,纤维粗糙些,可以炒制,也可以做泡菜,不像藕带那么脆,反而偏绵软。然后,瞿爸爸划船带我们一起去捉螃蟹,捉的螃蟹还不够饱满,大家可惜不能吃洪湖蟹。据小瞿说,一到洪湖蟹上市之时,不少外地客商云集,有的人甚至会运到阳澄湖让蟹换个标签,摇身一变为阳澄湖大闸蟹,身价倍增,那是我第一次体验洪湖农家的生活。后来,小瞿夫妻还发动汽艇,我们一块畅游洪湖,并登上了平平无奇的湖心岛。浩渺的湖水,迎面吹起的湖风,湖水中飘着的水葫芦成了我对之前洪湖水上旅行的唯一记忆点。

从洪湖返武汉,经过一个乡镇,我们几人下次还专门买了锅盔,豪华版的,我记得是十元钱一个,比武汉的公安锅盔好吃的多。

如今,随着渔民上岸,洪湖回归为原生态湖泊,野鸭禁食,捕捞禁止,歌曲里的情景也自此消弭。不,应该说等到湖泊保护后再次开湖,洪湖往事会在失去人工干预后再次重新它本来的面貌。

七月,我又一次来到了洪湖。

1洪湖小镇风情

这次跟随中国烹饪大师杨元银前往洪湖,高速路上全程雨水肆虐。雨中,开车一个多小时,我们抵达洪湖的老湾乡镇。

我们发现,洪湖的不少村落,人们在不断迁往县城,县城的人们则选择去武汉打拼,两三层的楼房多有关门紧闭者,走动的人少有年轻人。约好的电视台朋友迟到,我们边休息喝茶边打量所在的城镇。

元银甲在洪湖有着自己的养殖基地,我们对接的老刘夫妇已经搬到洪湖县城三年,只有处理甲鱼养殖发货事宜之时才从城里回到乡镇上。他爱人抱怨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巴掌大的房间,连阳光都要购买,而乡村的院落可以肆意享受大自然的慷慨。一句话,不习惯。但乡村人都在搬迁,他们也只能跟随大流。

老刘所在的这个镇是洪湖比较小的一个乡镇,依靠长江的便利,早年清代咸丰之时很是发达,甚至在附近还设有厘金局,古镇下游8公里处宝塔洲设有厘金局。彼时,老湾古镇的十字街上,花行、米行、竹木行、日杂行、糕点行、饭铺、旅馆、药铺等上百家,繁华了得。

老刘是典型的乡村老实人,谈起甲鱼来头头是道,术业有专攻。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武汉读书,小儿子今年高考完毕考了440分,估计也就上个普通大学。他们隔壁开了一家酒店,入住客人并不多,我们的两次午餐都在他的邻居家。

外头大雨倾盆,我们在屋后伸出来的一块棚屋下吃午餐。餐桌上,洪湖的鱼,鲜美无敌,因为放在这样“仿野生”的环境中,水质极好,空气清新,鱼儿有着天然之美,简单烹饪就是美味,无需太繁复的加工。什么是仿野生环境呢?看着屋外的沟汊纵横,青青禾苗,还偶有白鹭飞过,野鸭在水中嬉戏。我大概能够猜到所谓“仿野生”的模样了。小刘说,“那野鸭小时候我们会持枪铳打来吃,现在已经保护起来了……”

除了鲜鱼,惊艳的还是牛肉,这个镇多有清真风味,牛肉做法多样,比如说风干的腊牛肉,咸鲜有嚼劲,牛杂锅最好吃的是“脚底板”,还有牛肉面……多达七八种做法。追寻之下,明末清初即有回人避难来此,带来西北之味,和回人杀牛烹牛的技艺,怪不得呢!大家开玩笑说要把这道牛肉带回武汉,但仔细算成本的话,在武汉很难卖出价格来。“只有在这乡野自然之地,才能尽享美食啊!”在座一位老师感慨。

当然,我们也吃到了元银甲基地的甲鱼,肉质甚至带有一点儿Q弹,生态甲鱼的品质没得说,做法并非元银甲的酱烧,而是传统的荆沙做法。元银甲的酱烧灵魂是那一勺加了几十种中药材的自制甲鱼酱,可以烧甲鱼一锅三吃,可以做甲鱼大包,而荆沙甲鱼就是简单的一锅吃,风味各有不同。

2洪湖的荷塘六宝

头天晚上,我们入住的是洪湖国际大酒店。因为连日降雨,洪湖道路上多有积水,开车像是划船,时有小车熄火,救援工程车赶紧前来开展救援,我提前体验了一番洪湖水浪打浪。作为武汉的后花园,洪湖这些年建设红火,房价也从原来的一二千飙升到四千多,但开发区的市政工程在大雨面前还有待进一步的提高加强。这是每一个城市建设必然经过的过程。

晚餐郊区的一家有趣餐厅,主人点餐很赞。因为洪湖人家的口味比武汉还要咸鲜,回到故乡的朋友感慨是找到了儿时的味道,但我们外地人吃起来觉得太重口味了,晚餐口味清淡,我们一致称赞。

我最爱的还是“荷塘六宝”,哪六宝呢?荷叶炒蛋,鲜嫩的荷叶尖子,清新无比,口口都是荷塘月色。炸荷花,炸面糊里头就是一片粉色的荷叶。菱角最棒了!藕丁,简单焯水,撒上红椒,脆生生的。当然还有开胃的水嫩莲子,脆爽的藕带,由衷感慨,我们来的真是最好的季节呢!

有趣的是,晚宴的桌上,也有渣广椒。杨元银介绍说,渣广椒在湖北有两个派系,一个派系是鄂西北,以恩施利川巴东一带为代表,炒肥肠、炒熏肉、炒蛋,是干的,原材料是小米辣椒。恩施的渣广椒,过于酸,吃不惯,很难走出去。一个是荆州地区,米粉加上泡椒,有干湿两种,干的,炒肥肠熏肉之类,湿的是做鳝鱼糊、泥鳅糊,农耕时代就有,我们统称为渣辣椒。荆州地区的渣广椒,口感不太酸,在武汉比较流行。

3洪湖鳝鱼面

湖北人喜吃鳝鱼面,以大荆州地区为最,像荆沙、潜江、洪湖、仙桃乃至蔡甸一带,都有鳝鱼面,但做法上有着细微的区别。

鳝鱼最好是现杀的,臊子必须是现炒的,这样才有锅气,鳝鱼才会鲜嫩弹牙,所以,等待一碗上佳的鳝鱼面需要一点时间。

武汉的鳝鱼面有荆沙做法,也有蔡甸做法,一般是给一点脆爽的泡萝卜解腻,外加几段油条,干湿搭配,一餐下来,花费40块,吃的非常舒坦。

洪湖的早上,我们一行人开车从开发区去老城区寻味美食,舍弃了老万成的清真牛肉面,选择了玉沙路的鳝鱼面。同在一条街,隔着不远,哪家好呢?犹豫不决。杨元银去旁边的小卖部打听,小卖部老板指点说,张胖子人多些。于是,我们选择了张胖子,听当地人的指点没错!我又学会了一招!

六个人点了七碗鳝鱼面,六个煎蛋,就着泡韭菜吃,鳝鱼面基本上每个人吃到一点不剩,连汤都喝了。看起来是红油汤,实际上并不辣,汤底不够浓香,败笔是用的热干面,吃到肚子里太胀了。这家鳝鱼面只能说中上等,算不上最佳之列。

4重游洪湖

一碗鳝鱼面下肚,我们再次前往甲鱼基地拍摄。等一天半的拍摄完毕,我们向老刘说再见,他和爱人将继续侍弄他们的河鲜,每隔一段时间,依然会从城里返回乡里,打扫房间,晾晒衣物,阳光下,拍打衣服的灰尘在光线中跳舞。

我们分别驾车前往洪湖参观。当地朋友的车子在前头引路,我们和电视台的车辆紧随其后。车子先走大路后进入林荫小路,速度由快转慢,老杨将车内DJ的声音调低,美国歌手嘹亮超嗨的嗓音伴随着轰炸天的摇滚渐渐低下去,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喝点茶水,长途驾驶要提高注意力,而且乡村马路总会有小动物穿行而过,像是正规军遇到了神出鬼没的游击队。

渐渐接近洪湖水域,路边有村落出现纪念标识,他正是当年十年内战时期的洪湖游击队彭队长。内战时期,洪湖是赤色的,游击队队员于打土豪的底层劳苦大众中化整为零,隐藏芦苇荡< /a>中,化身为身姿矫健的水鸟,谁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呢?

没有赶上《洪湖赤卫队》的演出,几个人乘坐了一番网红小火车,在田田莲叶中穿行。景区中,多有售卖各种鱼类的摊贩,售价尚可,可惜不好带回武汉。天色黯然,湖水浑浊,芦苇随风摇曳,坐在游船中,听得马达的哒哒声与洪水的摇荡声,应该返程了。

5峰口镇

夜色里,抵达峰口镇,一进镇子,就发现气象不一般。先是一张打着“创建国家卫生乡镇”字样的广告牌,接着是体育场、大型宾馆酒店、洪湖第二人民医院,餐馆林立步行街上开始拥堵,下车灯火通明。随手一查资料,发现峰口居然是洪湖最大的乡镇,在国共内战时期,还是曾是沔阳县苏维埃政府所在地。这里距离洪湖县城较远,而仙桃市则近在咫尺,仙桃就是旧时的沔阳。

为什么叫峰口呢?看资料记载,峰口原名直埠,后称张家场。地处直步湖边,当长夏河水入直步湖之口,曾设"直步河泊所"驻此。清乾隆年间,东荆河复堤,直步湖渐淤渐高,垦殖为田。但每逢汛期,长夏河洪峰直接分泄垸田。故于张家场打坝封口,封口处遂成四乡物资集散之地,日趋兴旺,即名“封口”。后被人们雅化为峰口,意即为封口之坝挡住了洪水之峰,让人们安全无忧。

我们在一家叫做“洪湖家宴”的餐馆吃饭,朋友说这家老板曾经闯荡武汉开餐饮,结果失败重回故乡,安心于此。

拍摄忙碌了一天,我们晚餐吃的很简单,素菜居多。洪湖的煎豆腐兜里奇嫩,我们吃完一盘还加了一盘。

刺梗子,一桌来自武汉的人多半不识,上次来洪湖我对这食材记忆颇深,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做泡菜,但口感没有藕带好。

最棒的是莲子,洒了白糖,白衣胜雪,颗颗若珍珠,本色出演,全场最佳。

干拔财鱼就做丢了,活鱼吃起来也像是死鱼。行家分析可能是活鱼一条,分了四盘,入冰箱,因为厨师开合冰箱,导致其中的财鱼片不再新鲜,故而吃起来太结实,味同嚼蜡。

服务员送的小菜,依然是泡韭菜,这在湖北其他地区很少见,洪湖人好重口味啊!

去结账,约330元,不贵,使用支付宝,服务员好奇问询,“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呢?”我思量,可能是普通话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作者:舒怀

图片: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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