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丨济南之景与文人之情
济南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不管是人文景观,还是自然风景,俯拾皆是。有脍炙人口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景,亦有“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人文气息。或正如边贡诗云:“吾济富山水,济南名士多。”在“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的济南城里,我想其景与其情是无法分割的。正因有“潇洒似江南”的北国风景,才能孕育出济南名士多的人文之情。
华不注
天宝三年的春天,才高气傲的李白因屡遭高力士、杨国忠等的谗毁,终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当年秋,李白在齐州(今济南)紫极宫入道,正式成了一名道教徒,并游览了华山,咏诗《登华不注峰》:“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
在诗仙李白浪漫色彩的笔触描绘下,华不注山更增添了几分仙气,它唤起人们无穷的遐想。在诗中,李白写出与亲友别离时的感情及其深沉的祝愿,所表露的感情纯真、炽热;更反映了此时此刻李白迷恋于学道求仙的消极情绪......
唐天宝四年夏,杜甫到齐州临邑县看望其弟杜颖,路过济南。适逢北海太守李邕在济,少小脱略、结交老苍的杜甫与李邕游宴于历下亭。席间,杜甫赋诗《陪李北海宴历下亭》曰:东藩驻皂盖,北渚凌清河。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蕴真惬所欲,落日将如何?贵贱俱物役,从公难重过!此诗虽是即席而作,但在选词造句上,颇见功力。诗中赞美了济南的名士风流和秀丽景色,也表达了朋友之间的深厚友情。
曾巩
百花洲
北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六月,曾巩以太常博士、集贤校理知齐州军州事。在任期间,曾巩主持修建了北水门、百花堤、百花台等,使大明湖成为济南的一大名胜。曾巩游览百花台时,曾赋诗曰:“烟波与客同樽酒,风月全家上采舟。莫问台前花远近,试看何似武陵游。”(《百花台》)面对眼前这般清净优美的景色,曾巩已分不清眼前的风景究竟是武陵的桃花源仙境还是齐州的百花台,总之已深深沉醉在济南的山山水水之中了。
赵孟頫
趵突泉
至元二十九年夏至元贞元年春,赵孟頫出任济南路总管府同知。客居期间,赵孟頫写下数十篇歌咏济南湖光山色的诗歌文章,其中最有名的、最为人熟知的是现刻挂于趵突泉北岸泺源堂挹厦柱上的《趵突泉》:“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谷虚久恐元气泄,岁旱不愁东海枯。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时来泉上濯尘土,冰雪满怀清兴孤。”
这首诗把趵突泉之景推举为举世无双的奇观:趵突泉恢宏的气势甚至影响到了华不注和大明湖。在诗中不难看出赵孟頫对趵突泉喜爱之情和赏泉时的清静脱俗之情。
张养浩
云庄
张养浩,字希孟,晚号云庄老人。至元七年(1270),张养浩出生在济南历城一个富裕的家庭。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山东按察使举荐张养浩为东平学正;后于大德九年(1305年)被选授为堂邑县尹。在堂邑县令的职位上,张养浩因政绩十分突出,盛名远播,被召为太子文学。延祐五年(1318年),张养浩出任礼部尚书,七年被元英宗委以参议中书省事,进入了国家政权的核心层。在外人看来无限风光之际,张养浩却选择了辞官返乡。
返乡后,张养浩借用李邕赞美今济南北园一带的诗句:“泰山雄地理,巨壑眇云庄”,在北园建立了自己的“乐园”——云庄。在这期间张养浩写下了不少赞美家乡济南山水秀美和田园生活自在的诗歌,例如《我爱云庄好》等。其中如是写道:“我爱云庄好,溪流转玉虹。惊飙荷背白,残照鸟身红。远意微茫外,真欢放浪中。终身能若此,甘作灌园翁。”诗中,张养浩对云庄的风景描绘让人过目难忘,不难看出其对家乡济南的真挚感情,对云庄的热爱之深。青山点点,烟水里弥濛,在济南的山水中、在云庄的乐园里,张养浩心甘情愿的做一名“灌园翁”。
王士祯
秋柳园
王士祯,字子真,又号渔洋山人,世称王渔洋,其少年时代便负诗名,后又有“一代诗宗”之誉。1657年(清顺治十四年)秋天,王士祯邀济南名士,集会于大明湖天心水面亭上。席间,只见环湖柳树叶已微黄,若有摇落之态,他触景生情,即席赋“秋柳”诗四首:
秋柳
并序
昔江南王子,感落叶以兴悲、金城司马,攀长条而陨涕。仆本恨人,性多感慨。情寄杨柳,同《小雅》之仆夫,致托悲秋,望湘皋之远者。偶成四什,以示同人,为我和之,丁酉秋日,北渚亭书。
其一
秋来何处最销魂?残照西风白下门。他日差池春燕影,只今憔悴晚烟痕。愁生陌上黄骢曲,梦远江南乌夜村。莫听临风三弄笛,玉关哀怨总难论。
其二
娟娟凉露欲为霜,万缕千条拂玉塘。浦里青荷中妇镜,江干黄竹女儿箱。空怜板渚隋堤水,不见琅琊大道王。若过洛阳风景地,含情重问水丰坊。
其三
东风作絮糁春衣,太息萧条景物非。扶荔宫中花事尽,灵和殿里昔人希。相逢南雁皆愁侣,好语西乌莫夜飞。往日风流问枚书,梁园回首素心违。
其四
桃根桃叶正相连,眺尽平芜欲化烟。秋色向人犹旖旎,春闺曾与致缠绵。新愁帝子悲今日,旧事公孙忆往年。记否青门珠络鼓,松柏相映夕阳边。
再后来,历下文人在这里成立了“秋柳诗社”,建馆舍多间,取名“秋柳园”,并在此观柳赏荷,即兴赋诗,挥笔联句,步韵唱和。
蒲松龄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的蒲松龄出身于淄川的一个逐渐败落的地主家庭。淄川今属淄博,而在清代,淄川为济南府属县,故而蒲松龄常以济南人自居。对这“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故乡,蒲松龄充满热爱之情。
蒲松龄在《珍珠泉抚院观风》一诗中,写道:“稷下湖山冠齐鲁,官寮胜地有佳名。玉轮滚滚无时已,珠颗涓涓尽日生。泡涵天影摇空壁,派作溪流绕近城。远波旁润仍千里,直到蓬莱彻底清。”此时此刻年事已高的蒲松龄,因屡试不第,志不得伸、生活贫困,心情苦闷,幸而有珍珠泉这样的美景,能够使他暂时忘却烦恼,找到精神的慰藉。
老舍
齐鲁大学
1930年7月,老舍受齐鲁大学邀请来到济南教书。当时老舍刚从英国伦敦回到北平,不久便赴济南任教。老舍在齐鲁大学任教的四年,对齐大有着深深的感情。
老舍在散文《非正式的公园》里这样描述齐鲁大学:“这里都是枫树,树下四条洁白的石凳,围着一片花池。花池里虽没有珍花异草,可是也有可观;况且往北有一条花径,全是小红玫瑰......设若你坐在石凳上,无论往哪边看,视线所及不是红花,便是绿叶;就是往上下看吧:下面是绿草,红花,与树影;上面是绿枫树叶。往平里看,有时从树隙花间看见女郎的一两把小白伞,有时看男人的白大衫。伞上衫上时时落上些绿的叶影。”在空间的转移中,老舍用了一种近乎诗的语言,把齐鲁大学这个未经雕琢的非正式公园的景色呈现在读者面前。随着老舍先生的“指引”,浮现于眼前的是齐鲁大学之景,读来隽永悠长的是老舍先生对齐大深厚的感情。
济南美景之富,济南名士之多,笔者一时间无法全部道来,只望长做济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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