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永胜 美丽永胜

丽江永胜

丽江,大美云南一个市,中外许许多多人知其名,也有许多人见其面,还有千里迢迢前往购屋当候鸟者。我曾六次去云南,三次便是专去看丽江的。而我此次写《丽江永胜》,意思不是说丽江永远不败,而是要写,永胜,这个丽江辖下的一个县,其不仅含属丽江,而且更具独特之美。

说来巧了,离开永胜才一周,刚得空写下《丽江永胜》这个题目,便心有灵犀似的,忽在微信群里发现永胜县委书记杨晓敏发的一则消息: 云南省政府发文通告,永胜被授牌获评为“美丽县城”!玉龙雪山下闻名世界的丽江所辖永胜,才被评为美丽县城?这令我大为意外!永胜的天然之美,不是自古与丽江同有吗?难道,以前,只丽江是丽的?永胜并不美?!

我曾从史料知道一些永胜的情况。每到春夏,耸入云天的玉龙雪山所融清清碧水,汩汩流入丽江,几经婉转便会愿不愿意也必得流经永胜。紧临金沙江畔的永胜县,有个涛源镇,水源十分充沛,水质上上,被世界水稻杂交之父袁隆平,誉为“水稻种植的天堂”,并定为全国水稻超高产示范试验基地,已四次在那儿刷新全世界水稻单产纪录!涛源水稻驰名世界,便因永胜水质和气候特适合米中之王水稻的生长。还有永胜县的层层"他留梯田",也因适于水稻生长而蔚为奇观。

如果赶在五月稻田泡水时节,三川龙宫箐附近那片数十亩完全仿照月亮盈亏圆缺而修建的"月亮田",正中恰如圆圆满月,而左右则酷似上、下弦亏月。五月正值秧田泡水,有幸驱车而过者,可尽赏"月亮田"绝妙的圆缺同现之姿。若乘直升机俯瞰,一定酷似仙女睁圆了一只秀眼,眼珠似滿月,上下眼皮儿则如满满的上下弦月。

永胜自古就是汉、彝、傈僳、纳西、回、藏、白、普米、苗、壮、傣等多民族同居共荣的古县,新中国建立前数十年,就一直叫永胜,至今已叫一百好几十年,而四千多年前这里就有人类生存了。

春秋时期,当地土著居民己初通冶金技术,战国时期,便开始与中原文化融通。汉武帝时期开发大西南,公元111年设置的遂久县,即永胜县的前身。遂久与永胜,时隔两千一百载,比之历史老人,不过才到青壮年而已。古中国的南方絲绸之路,与著名的蜀身毒道、清溪道茶马古道,都有血缘关系,其中与北要冲以茶换马的茶马古道,关系更为密切。

永胜东接川蜀,南邻大理,北望西藏,一直是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必经要地,宋和清朝的茶马交易中心都在永胜。永胜得天独厚的金沙沃土,兼有立体的高山气温,立体的山地资源,一直以农耕文明见长。农作物种植、水产养殖、林产品开发,都得天独厚,是野生动物菌类中草药材的天然养殖场。

永胜,这个汉文化与众多少数民族文化共荣的古县,扑眼的众多山花,让我再次讷闷,永胜为啥才被评定为“美丽县城”呢?

我忽然想起,曾在永胜任了五年县委书记,刚上任便成了永胜县脱贫至富攻坚战的第一责任人,兼总指挥。他曾指着县城边一大片斜坡上,新投入使用的县高级民族中学诺大楼群,兴奋难抑地讲的一大段话,归纳一下就是这么个大意思: 一一一 "美不美,看山水(永胜山是美的,山川间,有个狭长数十公里,盛产鱼虾湖蟹和螺旋藻的程海湖,以及通连各乡镇的江、河、溪水!水边的针叶林、阔叶林、混交林、红豆杉林、龙棕林、红椿林……及林中可美食鸡枞菌、牛肝菌、羊肚菌松茸菌……又及天麻、滇精等名贵中草药材……再及哺乳类、鸟类、两栖类、爬行类野生动物……还及世界极为罕见的白猴、白鹤、云豹、黑颈鹤林麝等国家保护动物并世界稀有的软籽石榴……);穷不穷,看交通(永胜新通了三条国家级高速公路,贯穿全县路程180多公里,路经全县15个乡镇中的13个,使永胜成为丽江市出川入滇的交通枢纽,进而融入丽江、大理、攀技花一小时旅游经济圈;目前,陆路、航空、水路三位一体的立体交通枢纽已显雏形,永胜的文化旅游业发展前景可观;眼下正让永胜百姓乐不可支的,是按国家一级标准建成的县城客运站,日运客量已超出数千人,尤其多条新修通乡镇的柏油路,还有众多条村村通戶户通的水泥路……);富不富,看收入(永胜程海湖,是全世界三个天然生长螺旋藻的湖泊之一,是世界第二大的螺旋藻素生产基地,以及多个蘑菇干果等山珍养植业基地……);强不强,看学堂(永胜近年新建已投入使用的县高级民族中学,师资力量强,现代教学条件完备,文体活动设施齐整。这样的高级民族中学,必将为十多个民族杂居的永胜,培养出比历史任何时期都可望为故乡大发展作贡献的新型人才……时间太紧,杨书记没能挤出时间让我们去程海品湖鲜,而是送每人一本介绍程海螺旋藻的小册子,却花一两个钟头陪我们重点参观了花巨资新建的永胜高级民族中学。该校生源皆从本县择优录取,师资则全县选拔加外聘,为的就是从教育抓起培养人才,从基础上拔掉穷根儿。

头天,在丽江市里扑朔迷离的夜晚,脑中还什么问号也没有。次日清晨,经尚未最后峻工的高速公路去永胜,朝辞而半夜归,道听的和途说的,使我顿悟了: 美,只能饱眼福,赏心悦目,却不能当饭充饥解饿,正如三十多年前,我初识湖南大美张家界时单纯的直感: 再大的美,孤立藏之深山,真的当不了饭吃!当时张家界美胜天堂,可当地居民却吃住都成问题。后来随改革开放转换脑筋,大力开发旅游业,才使从前只以粮为纲,却难得温饱,转以旅游业为龙头,开拓市场,方使贫困群众有条件就业赚钱,得以脱贫至富。

我是在去永胜的路上才知道的,五年前的永胜,竟是经各级严格按标准评定的国家级贫困县!从2015年初始,国家统筹调集各方扶贫干部,由杨晓敏书记任第一责任人兼扶贫领导小组组长,苦战五年,去年末才经国家精准考核,全面达标为脱贫至富县,也便明白何以近日才授牌"美丽具城"。永胜的曾经之贫,与当年张家界特点有相似处,即,无北方百里千里那种平坦旱路,也少畅通外部世界的宽长水路。因而,寂寞之美无异藏在深闺无人识的剩女,躲于深山枉自愁。

旧中国,共产党发动人民群众,靠打倒剥削者,分田分房共产,使穷人得翻身。新中国后,一代代人民自已的领袖,带领全党全民,一次次摸着石头过河,打脱贫至富战。对那些山外人看不到,山里人自己却看腻了,怎么看都不当饭吃的美丽,只有靠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经验,持之以恒打攻坚战。穷困也是有生命力的,其顽强根须被一代人拔除一次,还会在下一代人脚下长出新一茬来。一条条封闭的小山沟,小村子,小门小户的小日子,新生的贫困会有新特点。吃不饱饭的孩子去哪儿读书?吃饱饭的孩子如何把书读好?读岀颜如玉,读出黄金屋?所以,习近平总书记斩钉截铁发下死命令,并自已率先出发,东、西、南、北、中,四面八方去落实。从都市绿洲,到戈壁荒漠,从科技中心,到天涯海角,不仅亲自布局谋篇,甚至细微到小小的厕所革命,到学校的搬迁和新建,都亲临督战。总书记曾一次次亲自手掀开贫困户的破旧门帘,盘腿往炕上一坐,唠家常,问冷暖,甚至亲手操瓢勺起缸中凉水,亲囗尝尝是否好喝。从厕所革命到饮水安全,从娃娃上学,到老人看病,从兴建高速路,到建设村村通,从党中央,到基层党支部,一竿子插到了底,层层签下军令状,逐级问责,优奖劣罚。因此,永胜县的杨晓敏书记,五年中,没在家中吃一次年夜饭,没同妻儿同过一回星期天。尽管如此,也曾严历受过“成效一般”的批评,他才高举拳头,带领一班人,向全县人民宣誓:定向60年代那位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学习,永胜不脱贫,决不在家过星期日!

五个年头过去了,杨书记主政的永胜县,每座茅草破屋,每间砖瓦危房,每栋人畜共居的阁楼,都没了,每户厕所不革命的人家也没有了!山沟沟里的村落,电视、无线网络已全覆盖,老老少少臉上的愁云,飞到山山岭岭与大自然之美去为伴了。永胜在国家大力支持下,重新迁建了高级民族中学,修通和正在修建三条高速公路,形成规模化的旅游业、商业、文化、教育的新状态。永胜真的更美了。

5年的日日夜夜,风风雨雨,杨晓敏亲笔写就的《脱贫攻坚这一路》含血带泪长文,读得我心潮成海,波翻浪湧。而他与扶贫战友共同写下的《唱给扶贫战士的歌》诗集,又读得我热泪盈眶。五年,整整一个任届的杨晓敏同志,让自已在永胜的美丽山水中,用焦裕禄在滚滚黄沙的兰考大地植下的泡桐精神,遍访全县每个乡镇的每个贫困村,在心里,他自已姓焦。21世纪初,这个姓杨的焦书记,用在黄沙滚滚的兰考大地植桐治沙精神,治理了,美丽绿水青山中永胜各个角落的贫穷,并用泪水写下《怀念焦裕禄》的诗。

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书记,他不日夜耗神,深山怎能生岀高速公路,乡村怎能长出中学,县城怎能冒出大学。新时代的脱贫致富,已不是当年的打土豪分田地了,而是搜剿人们灵魂深处小富既安的穷魂,千方百计,不懈地将独居深山和散居峽谷的穷也好富也罢的兄弟姐妹,都过上现代文明的日子。这难度,比当年打土豪分田地,毫不轻易。

现录杨书记所写《吾土吾民》诗,其中,每句末尾两个字都是一个永胜县的乡名,而全诗最末句那两个字,恰好是他职责所在的吉祥县名: 沧阳永北,江流涛源。康养程海,田园三川。云上顺州,披星大安瓜果期纳,满枝片角。舞乐六德,雨化东风日出东山,月落羊坪。阳光仁和,山水松坪。大河光华,壮哉永胜。可见这位姓杨的焦书记,真把全县的每个乡村,都一字字刻在自己心头了。

与我们分手的晚歺桌上,他竟眼含泪水咏出一段歌颂焦裕祿的诗,令我也热泪盈眶,不由在心底说,当年,焦书记忍着难忍的肝疼,手扶兰考滚滚沙滩刚植下的泡桐树,那是他在用肝胆之汁,浇灌黄沙滚滚的黄河滩啊!今天,我是在美丽如画的青山绿水间,听他现在的战友谈脱穷至富呢!但我深知,贫穷也有生命力,向焦书记学习,才会永胜!

(文/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辽宁省作协名誉主席刘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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