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遵义市第十中学 莫明旭

近日看到一篇文章《老屋》!不由让我想起了阔别多年的老屋,虽说每年都要回老家一两次,但常常连屋门都没有进就匆匆离去了。我和老屋也就这样慢慢地陌生了。

前次在老表的洗车行洗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本家的兄弟,他现在是村里的干部,早就把家搬到了县城。但脱贫攻坚的任务在身,每天只得上山下乡。他恰好包保的就是我们村,他给我说起了我们村这十年来村里的变化。村子不大,人口也不多,基本上都脱贫了;柏油路能通到每家每户,多数人家都盖上了小别墅。这是我和他的谈话中得到的信息。

“现在农村扶持大,在农村生活好”我很欣慰老家发生的变化。

他从烟盒里抽了一只烟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口说:“只有你家的老屋,有两根领子已经腐烂断掉了,瓦格子担负不起瓦片的重量,很多瓦片都掉了下来。”老表端着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说:“政府会把它修好的”......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侃,我们思绪飞到了三十年前的家乡,家乡的老屋,老屋后面的吊脚楼吊脚楼后面的那片竹林,还有五婶家的二傻哥一下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座偌大的“四立三间”的老屋,是四祖祖迁到当地时修的,时间久远。到我爷爷这一代,由于人口的增加,几个长辈坐在一起商量,寻思着把老屋分。分家时分给了四家人,我家在最左边,后面有一个吊脚楼,据说这块是风水最好的;隔壁是大爷爷家老二,也就是二伯家;右边住的是五爷爷家老三和老五,也就是三叔和五叔家。每家门前都有一块空地,即是秋收时晒谷子和包谷用的院坝。二伯家院坝边有一棵畸形的橙子树,橙子树不高,却分了很多枝丫,枝丫环绕树干生长,中间突出的一枝向东方斜织着,大爷爷嫌他长得丑,要把它砍了,但因为它接的果子甜,大家都不同意砍,所以一直保留着。橙子树的旁边有一棵春天树,春天树长得很高,总是随风摇荡,由于太招摇被砍了做材烧了,三奶奶很喜欢吃春天,后来听说三奶奶因为这事跟大爷爷怄了半年的气。三叔和五叔家院坝下是一块很大的水田,平时,这块田是三叔家鸭子的乐园,三叔很爱我,鸭子下了蛋总要给我留两个,暖暖的抱在怀里,甜在心上。水田和春天树之间是一条用青石板铺的路,一直由河坝通到老屋的堂屋。

每到过年过节或者谁家办喜事,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每到节假日,我们算计着怎么玩,平时家长都管得严,不敢提玩的事。但只要遇到谁家做黑白喜事,我们就正大光明的提出不去上学,家长也不说什么,好像形成了惯例同意了。

大伯家老二(也就是我二哥)结婚的场景,在我的记忆中是最深的。当时,大伯家是最富裕的,办喜事也是最讲排场的。大伯家在我家右面,是一座独立的四合院,当天,四合院的里里外外都装扮得漂漂亮亮的。大门上鲜红的对联,浓烈的墨香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红色的大灯笼,蜡烛静谧的燃烧令我伫目眺望。人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欢闹的锣鼓声震耳欲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缕缕青烟直冲云霄。不但二伯家四合院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连我们住的老屋也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新娘子来了”,四周一下炸开了锅,大家最想看的就是新娘子。大家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道。拜堂说吉利话接红盖头是我最期待是环节,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我使劲的往里挤,无奈五婶家二傻哥力气比我大,他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揭盖头,喝交杯酒,揭盖头,喝交杯酒......”几个同龄的兄弟堵住新房的门,非要看新娘新郎喝交杯酒。长辈不同意,说要先入洞房。小伙们却不依,一定要看新娘子长什么样!我困在众人的衣缝间只见新娘长着一张精致而年轻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烛光映照下留下淡淡剪影,饱满的樱唇,挺傲的俏鼻,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得仿佛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柳眉轻描,猫眼细画,朱唇一点,淡晕红腮,眸子莹动间,端得是国色天香中的诱人精灵,丢了世俗的粉黛,却是那露珠璀璨的瞬间,倾城一笑,刹那芳华。大家哄笑着把新郎新娘推进了洞房.....

二傻站在闹洞房的行列中,他帽的红帽箍,上身穿着青色的制服,脚上穿一双破洞的蓝瓦鞋,傻呆呆的盯着新娘子看。只见新娘肩头近于恐惧的颤索着,使劲的咬着下嘴唇!眼睛情不自禁地瞄向新郎,只见新郎也抬起眼睛偷偷地看向新娘,心怦怦地跳动着。

“二傻,二哥家的媳妇漂亮吗?你想媳妇不?”不知是哪个捣蛋鬼调侃二傻到。二傻傻傻的看着新娘子,笑呵呵地说:“想,要媳妇”。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调皮的小强子说:“二傻,喊五婶给你娶一个漂亮媳妇,好不?”二傻流着口水说:“漂亮媳妇,要漂亮媳妇......”这时不知道五婶从哪里冒了过来,狠狠的掐了强子两爪,恶狠狠地瞪了大家几眼,牵着二傻哥消失在欢笑声中。

喜事常常要让我们乐一阵子,而过年要让我们兴奋一个冬。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外出打工的渐渐回来了,当时还不流行打工,只有少数的几户青壮年外出打工。只见一家家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对联、灯笼、“福”字是少不了的。一家家卯足了劲,鞭炮要买最响的,年画要买最潮的。过新年,穿新衣,欢欢喜喜过大年。腊八已过,家家户户基本放下农活,准备过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挂灯笼,倒贴福,让老屋兴旺喜庆、衬托欢愉气氛;三十的火,长幼聚饮,终夜不眠,“守岁”待天明。

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家家户户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燃放爆竹,以哔哔叭叭的爆竹声除旧迎新。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鞭炮了,听见鞭炮声响,我们就围了上去,寻找没有爆炸的鞭炮,揣在兜里,好像捡了宝一样,心里面乐滋滋的。有一次,放鞭炮,点燃之后不知道扔出去,结果把手炸了,从此,五婶再也不让二傻哥玩鞭炮了。

二傻哥,五婶家的老二,听说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见谁都是呵呵呵的。是五婶的一块心病,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五婶也想给他说一门亲,但终于没有人看得上二傻哥......一转眼已经三十年了。

春去秋来,三十个年头就这样匆匆而逝,逝去的岁月也如溅起的细小的水花,静静地涤荡着陈旧泛黄的思绪,如一段没有声音的影像,尔后就不见了踪影。日子总是像从指尖流过的细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那些往日的忧愁和悲伤,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随波轻轻地逝去,而留下的欢乐和笑靥就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往事如烟,抖落一地的风尘,岁月于我们终是落花流水两无情,时光总是匆匆,太匆匆。现在的农村几乎家家修起了小洋房,柏油马路家家通。

“五婶家的二傻哥还好吗?他还住在老屋吗?”我问道。干部兄弟看着我红红的眼眶,微笑着说,“你说的是不是你家老屋这边头的傻老二,他挺好的,他还住在老屋。虽然我们都叫他傻老二,感觉他现在已经不傻了”,他停了停继续说,“只是一直没有个媳妇,娃儿也没有一个,也挺可怜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过现在政策好,政府考虑了他的实际情况,把他作为特殊帮扶对象,他现在吃穿住行都不愁”。

二傻哥曾经和我抢鞭炮,曾经撕坏了我的衣服,曾经扔我的书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二傻哥曾经傻笑着想要娶媳妇,曾经背着我找欺负我的人算账,曾经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捧着糍粑来和我分享的场景还时常在我的眼前浮现。还记得以前和他吃过的五毛钱一包的辣条,还记得以前和他一起买一袋袋用色素勾兑成的冰汽水,还记得每次和他上下学必经的那条泥泞的道路

曾经五婶心中的不舍与遗憾,五婶走的时候的泪水......

那个久远的年代早已离去,又仿佛近在眼前。

二傻哥真的不傻了吗?听说他养了鸡,养了五叔留给他的鸭子,还喂了两头大肥猪,真的是这样吗?我可怜的二哥,你真的能自食其力了吗?我为你高兴,我真的为你高兴!虽然没有妻儿子女,希望你把我的妻儿子女当作你的妻儿子女,希望你晚年幸福!政府把你列为了我们村的重点资助对象,建档立卡户;政府会对你进行生活、生产、物资、医疗等全方位的资助。你是五婶最大的牵挂,如今,有政府作保障,五婶可以安息了!

我离开老屋已经三十多年了,隔壁大伯家也修了小洋房搬出去了,三叔也早就搬走了,现在,老屋只住着你一人,希望老屋能带给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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