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南粤工业遗产

广东拥有悠久繁盛的手工业传统,是我国近现代工业的发源地之一,因此在南粤大地上,留下了丰富的工业遗产。历史广州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和海上贸易中心,在清末“一口通商”的政策下,广州港成为唯一的对外贸易口岸。地缘优势使广州最早接触到西方的近代工业与技术,其近代工业遗存是中西交流的重要见证。位于广州长洲岛、始建于1851年的柯拜船坞,是我国第一座花岗石船坞,也是中国近代船舶修造业的发端地,位列第一批《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之首。

独具特色的广东工业遗产

从分布上看,广东的工业遗产主要集中在珠江三角洲、潮汕平原、五邑地区、茂名湛江以及京广铁路、西江、北江等水陆交通干线沿线。从年代上看,广东经济发展的几个重要时期都有工业遗产留存。清末在广州黄埔等地发端的造船和军事工业、20世纪30年代陈济棠主政时期的糖业复兴和省营模范工业区、20世纪50年代结合粤北矿产资源建设的冶金冶炼企业、20世纪60年代在连州广宁等地的小三线建设,直至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的典型史迹,都已成为广东工业发展历程的见证。

广东的工业遗产具有鲜明的产业特征和地域特色,以修造船、制糖、轻纺、食品、制药、近现代交通运输遗产等最为突出。稠密的水系和悠久的水运、商贸史造就了发达的修造船工业,留下很多船坞、船台等工业遗存。岭南古代便有发达的陶瓷冶铁、采石、制糖等传统手工业,近代在此基础上延续发展了轻纺、食品加工、中成药业等轻工业,其中甘蔗制糖工业最具影响力与地方特色。

广东工业遗产紧密联系着传统文化和手工业,影响和见证了广东一百多年来的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得益于地方物产丰茂与商贸发达,广东传统手工业源远流长,在工业近代化过程中与时俱进,见证了时代变革。1873年,广东南海人陈启沅创办的继昌隆缫丝厂开创了近代民族资本主义工业的先河,现有倚亭陈公祠等相关史迹保存;20世纪30年代,陈济棠主政广东,引入欧美成套设备创办了中国大陆首批6座大型甘蔗制糖厂,标志着我国甘蔗制糖业从手工作坊步入机械化大生产;广东中成药业兴起于明清,从小作坊发展成为行销全国的“广药”品牌,众多历史悠久的中药老字号流传至今;创办于1953年的汕头公元感光材料厂,开创了中国民族感光材料工业的新纪元;1978年我国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顺德大进制衣厂建立,打开了对外开放的大门;1981年,东莞农民集资修建高埗大桥,首创“集资建桥,收费还贷”的模式并推广至全国。这些工业遗产记录了广东百余年的发展进程。

完善工业遗产保护制度

广东对工业遗产的保护是一个从自发到自觉的过程。21世纪初期,广州、深圳等城市中心区开始“退二进三”,一批空置的工业厂房仓库被艺术家和设计师开发、改造为创意园,实现了工业遗产的保存再利用。近年来,随着文化遗产保护内涵的扩展和对工业遗产价值认识的加深,广东各地将工业遗产纳入文物、历史建筑等现有的文化遗产保护体系中。佛山在新一轮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中把73处工业遗产纳入保护;广州有29处工业遗产被列入历史建筑保护名录,同时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中研究设立若干工业遗产历史风貌区,把对工业遗产的保护从个体提升到成片成规模的系统保护。

针对大规模城市建设,特别是“三旧”改造过程中出现文化遗产易遭破坏的情况,广州等城市建立了文化遗产线索的预保护机制,对具有保护价值但未获得法定保护身份的文化遗产采取预先保护措施,在预保护期限内不得损坏、拆除。这一机制的建立对于防止包括工业遗产在内的文化遗产被误拆、抢拆起到了一定作用。

此外,广州市还创造性地推行了文化遗产评估制度,抢救城市开发范围内未定保护身份的文化遗产。在城市更新项目前期,针对开发范围内的文化遗产进行调查评估,将文化遗产保护要求纳入土地出让条件,并以“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专章”的形式纳入控制性详细规划。为促进工业遗产的活化利用,广州市在2020年3月出台的《促进历史建筑合理利用实施办法》中,给予工业遗产类历史建筑的活化利用政策优惠,如历史建筑活化利用增加的使用面积不计容积率、对于传统制造业展示类活化利用免一年租金等。

对于保护下来的工业遗产,广东各地着力探索多种形式的活化利用。早在2000年,中山市利用粤中船厂旧址的船坞、水塔、铁轨等工业元素,在原址上修建岐江公园。在文创园方面,广东在紫坭糖厂基础上创办的紫泥堂文化创意园,较好地兼顾了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建成于1953年的紫坭糖厂是新中国“一五”计划时期自行设计修建的第一座大型甘蔗糖厂,停产后的紫坭糖厂以博物馆影视拍摄、科普教育、会议展览、休闲商业等多种方式实现了再利用,园区充满工业历史文化与艺术气息。

工业遗产保护的不足与展望

广东省的工业遗产保护工作起步较早,在不断探索中积累经验,但也存在不足之处。一方面,对工业遗产的历史和价值研究仍然滞后,部分工业遗产改造项目过分追求“吸引眼球”的网红效应,忽视历史氛围的过度设计喧宾夺主,有损工业遗产价值的保存和展示。另一方面,目前工业遗产的活化利用仍偏重经济效益,文化创意园区模式千篇一律,虽可“风靡一时”,但也容易“昙花一现”。

进入以存量更新为主的城市化新阶段,培育全社会对工业遗产的价值认知和保护共识,转换工业遗产功能并与城市更新统筹考虑日趋重要。期待广东能产生更多保护与活化兼备的创造性实践,使工业遗产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紫坭糖厂工业遗产建筑群 紫泥堂/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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