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罘罳峰金凤禅院 || 周雄
文/周雄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宁乡市西部重镇流沙河，千百年来昂然挺立着一座高峰——罘罳峰，我作为罘罳峰这座大山脚下土生土长的孩子，自然比游客多了一份浓浓的乡情。
在儿时的记忆里，罘罳峰这座大山命运多舛，经历了多场浩劫，刻印着不同年代的风云变幻。当时农村人口多，土贫地少，收入微薄，家家户户煮饭以柴取火，起屋以木材为梁。八十年代初包田包山到户，无人管辖的罘罳峰成了当地人争先抢夺的香饽饽，山林一阵乱砍。年幼的我和同伴们也曾加入过这场砍伐大军中，为争地盘还和另一村的伙伴们发生过一场“战争”，将对方“首领”打得头破血流，惊动了双方父母，回家自然免不了母亲的鞭子一顿狠抽。那时候，从山下抬头望山顶，是光溜溜的石头和清晰可见的小树干，杂草丛生。在罘罳峰放牛是最轻松的了，清晨天亮，将牛放到山腰上让它自行觅食，吃完早饭再将牛赶回来。牛一身腰肥肚圆，农忙季节吆喝着它们耕田翻土，劲倍儿足。
一九八四年，母亲恢复工作，我随母亲去了她的工作单位。时光如箭，一晃离开故土三十多年。如今的罘罳峰四季常青，满山葱郁，花香鸟语，泉水叮当。特别是到了春天，山中映山红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美不胜收，吸引无数游客前来观光赏景、吟诗作画。
宁乡市委市政府高瞻远瞩、审时度势，将其定为重点旅游开发区。从草冲花桥口修了一条旅游公路盘旋而上，另一条公路是从洞冲铺入白沙村口至罘罳峰山腰上的枫塘水库，二条公路在此会合，随之便缓步登山。山顶最高峰有金凤禅院，进入禅院必须经过一道山门，内有佛像端坐堂中。金凤禅院，始建于隋未唐初，至今已有1300多年历史，高僧辈出，以碑为证，有志可查。曾有养拙、智英、法本、泉坚、罘月等佛学大师在此弘扬佛法。解放前寺院有诸天佛祖、辖神殿、玄帝殿、圣帝殿、观音殿、十八罗汉，香火鼎盛，远近闻名。南岳山的香、回龙山的烛、罘罳峰的签声名远播于湖湘大地，为楚沩灵山、长沙古八景之冠。
登上罘罳峰最高处放眼远望，视野开阔，群山起伏。山风吹拂，意凉心舒，心旷神怡。进入金凤禅院，十几尊菩萨围坐堂上，其中三尊高大威猛，双手合揖，二眼圆睁，一派庄严肃穆。一对青葱的少男少女在顶礼膜拜，抽签算卦，寺院主持明缘法师身穿灰色长袍，一身恭谨，正念念有词，在为这对小年轻讲经求缘。我在旁聆听，得知少男少女即将参加高考，一来求菩萨保佑高中；二来测试双方是否“遇上你是我的缘”。送走少男少女，我才有机缘和明缘法师促膝长谈，法师话一打开，如闸门一般，我被他滔滔不绝的讲解惊得目瞪口呆，多是一些有关罘罳峰的神奇传说，然后是佛法的广博无边。有些往事儿时也听大人们讲过，但从来没有这样系统详细，如此丰富的历史内涵我不奋笔疾书对外宣扬，愧对我是罘罳峰山下的孩子。
明缘法师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却在外讲佛学十多年，1986年去广东韶关云门寺礼拜于佛源大和尚为师，剃度为家，之后又在顺德容奇寺任主持多年，于2001年回乡，弘法利生，重修金凤禅院，为主持。同时也是中国诗词协会会员。罘罳峰古时名叫金凤山，金凤禅寺院由此而来。无数能工巧匠冒着生命的危险，在飞檐绝壁之上，依山而建，山上古木参天，佛声悠扬。中国佛教盛行于唐朝，自唐僧（玄奘）印度取经归来，传入灵隐寺、密印寺，后入回龙山，再至金凤寺。明缘法师介绍，至解放前，“罘月”是最后一个僧人，当地八十岁以上老人都见过，寺院有几十亩良田，收租谷40担，每年农历6月17，18，19号为庆祝观音菩萨生日，放皮影戏三天，山顶上锣鼓喧天，香烟袅袅，热闹非凡。
令人痛心的是1952年二位贫协干部头脑发热、思想激进，以金凤禅院是传播邪教基地组织为由，将几百棵千年古树和金凤禅院催毁，时任内务部长的谢觉哉闻讯赶回宁乡，痛心不已，大呼“名山遭洗劫，遗与子孙殃，衷哉，名山古刹，参天大树，风景宝地，面目全非，嗟乎”。为此，二位贫协干部也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入狱三年。第二次浩劫是大炼钢铁年代，号召全国全民将家中多余的盆、锅捐献放入熔炉炼铁，将罘罳峰尚未砍完的大树全部剃光，当炼铁燃料。第三次就是我上面提到在八十年代包产包田到户时，当地村民纷纷上山将树刨根挖底做柴烧。后来，一遇大水，泥沙俱下，流沙流入河中，沉积于河床之底，河沙与大堤相差无几，流沙河里有流沙更是名副其实、名不虚传。
1969年一场持续十多天的大雨席卷宁乡，罘罳峰终因难以承受摧山毁林之痛，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东南冲段山腰中发生惊天动地的山体塌方，那塌方的泥浆碎石足有几亩，如今已经被茂密的树叶遮蔽，看不到昔日的沧桑了。说到此处，明缘法师长叹一声，罘罳峰二古迹——古树和金凤禅院被毁是难以形容的伤痛。如果这二个景点不被破坏，对流沙河的发展、对子孙后代该是一笔怎样的财富，但愿在历史的长河中，这样的事情不再重演。
痛心处，明缘法师随口吟哦：“不堪回首楚江边，雾锁孤峰亿万年。寺毁僧空碑断处，雾星看火续前缘。”我放眼一望，如今的罘罳峰山林苍翠，山下勃勃生机，便回诗一首以作交流：“楚江蜿蜒向东流，大雁飞翔任自由。高山矗立嶙峋玉，峰峦叠嶂竞风流”。谈兴正浓时，一对老年人拜跪于堂前，烧香捐献了20元，明缘法师敲响木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施主万事如意，幸福安康”，紧跟着又有一群青年男女前来跪拜……香客络绎不绝。
我起身告辞，明缘法师目送我走出寺院，双手合十：“施主前额光亮，脸色红润，面相和善，呈现前程似景，以后人生的路一定蓬荜生辉、金光万丈。”我双手合揖以拜明缘法师的赞美和鼓励。
走出金凤禅院，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辐射在金凤禅院的墙头顶鱼鳞瓦片上，金光闪闪。是的，为了保护这座名山的风景秀丽，为了这座大山恢复昔日的风采，大家都在保护文物、增强环保意识、引进外来资金方面不遗余力。让这座绿色家园罘罳峰名上有名，更是我等作为这座大山的孩子理应做的事！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谢谢！
作者简介：周雄，小名楚胡子，草冲花桥村人，1984年随母亲工作调动离开罘崽峰，现外聘于小浪底电站，业余爱好写作。
编辑：星星 尘埃 校对：露西 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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