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石佛寺》连载

大同石佛

云冈日记上(一)

九月十日,于山西省大同

今日,终于历尽艰辛来到了大同。明日上午就能到达云冈。对于我们来说,云冈石佛寺终于不再是百闻不得一见的空名,也不再是照片中单调的影像。

今早8点35分,我们从西直门出发,列车很快便驶过青龙桥。此番同行的还有后藤朝太郎先生。

因受波兹德涅夫游记的影响,途经张家口时我欲下车停留,但无论如何,想尽快看到石窟的心情,使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由张家口到大同的京绥铁路沿线,景色大致相同。低矮的丘陵沿河延伸至远方,河水流经的平原上,高粱大豆已经成熟,明朗的黄色充斥于阴郁的大气中,一切都寂静无声。除了杨柳和榆树外,几乎见不到其他大树,然而我却觉得这种景象置于天地之间最为合适。丘陵上的山石间,露出一些稀疏的青草,远远望去,山体表面呈现出令人心情舒畅的褐绿色。有时,山石间也会有一抹赤红映人眼中,令我感到惊奇而又快乐。或是有些地方,山顶处是钻绿色,而山腹至山脚却被麦子的鲜黄色所覆盖,这种景象也吸引着我。远处河水流淌,骑着驴马的人群沿河行走,不时还有驼队穿行其中。

下花园站的前方,丘陵突然呈现出富士山那样无顶的圆柱形,如砂石般褐色的山麓以及城壁、望楼、城门、白杨出现在眼前,路上已看惯平远之景的我一时间惊讶不已。

行至天镇时,幕色已近。而到阳高时,天空中只剩下微弱的余晖。

之后,列车缓缓上行,据说所到最高处已接近海拔四千尺。

北京和众人聚餐的时候,听新近从大同回来的人说,那里异常寒冷,因此我们做了些保暖的准备然而仅仅身着夏装、头戴护面布帽似乎并不够,进人夜里,我便切身体会到彻骨的秋寒。

晚上8点多,我们抵达大同。夜晚时分在中国内地的车站下车,着实有种特别的心情。我第一次吃面是两年前到河南洛阳的时候,今夜又是同一番情景。许多拉客的店家,手持用红黑两色书写着店名的或方成圆的铁网灯笼,朝着列车一拥而来,口中吵喊着自家店名,若见到背着行李的人,便一声不响地上前夺过手中。由于我们事先已经打听好了东华客栈,所以寻见灯笼后,便将行李递给了那拉客的人。

客房比我想象的清洁许多,餐饭也不错。店里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日本人,所以对我们没有恶意。在这种中国北方的客栈里,我竟然也体会到了怀恋、洒脱、闲静的感觉。

店里有许多同种的狗,都圆圆肥肥的,看来是常吃油腻食物的缘故。而且,它们同店仆也异常亲密。

饭后,我们走出步廊,信步于宽阔的院子里。两人一边用强烈的透视眼光欣赏着此处的建筑,一边闲谈着关于泥塑、脸谱,以及博山炉、六朝佛像的事情。

- END -

作者/ 木下杢太郎

翻译/ 张嘉伦

编辑 / 付 洁

编审 / 王雁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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