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吴江过去的“大人家”都是这样的!
千百年来,秀丽的江南水乡大地造就了诸如苏州、无锡、常州、杭州、嘉兴、湖州和上海这样的历史文化名城或通都大邑,也孕育了犹如天上繁星的小镇,但至今仍保留昔日风貌的古镇则寥如晨星。在这些被人们视为珍宝的古镇中,吴江的同里、黎里、震泽等无疑是杰出的代表,至今依然展现着明清时期的绰约韵致,以原生原汁的水乡情味倾倒着海内外的人们。
古镇
同里、黎里、震泽
这些古镇河港交织、湖荡密布,以青石板铺就的古朴街道依着纵横相间的水路而建,曲曲弯弯,盘绕迂回。在一泓泓碧水上,躺卧着一座座拱形、梁式古石桥,或飞越于河港、横跨于街面,或盘旋于要津、点缀于园林。与此同时,这些古镇上的一幢幢古宅和古园以建筑之美与民俗风情有机融合的形式,向人们展示着一幅幅栩栩如生、隽丽秀美的江南水乡生活画卷。同时,也向世人展示着许多特色。
一
名人云集,洋溢着浓厚的人文气息
许多历史人物出生或生活在吴江古镇,从而产生了不少名人故居、旧居,因此,数量不在少数的古宅古园在凸现建筑艺术价值的同时,洋溢着浓浓的人文气息。在同里有辛亥革命风云人物陈去病的故居,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有纪念国学大师金松岑的天放楼,有著名书法家、篆刻家杨天骥的故居,有中国民主促进会创始人之一王绍鏊的故居,均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在黎里有近代著名诗人柳亚子的旧居,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现代女革命活动家、烈士张应春的故居,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在震泽有“施氏三杰”(民国外交部长施肇基、交通银行董事长施肇曾、民国著名工程师施肇祥)的故居——一本堂,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浏览于江南水乡古镇宅园,犹如徜徉在名人故居展览之中。
天放楼
135
杨天骥故居&王绍鏊故居
柳亚子旧居鸟瞰
张应春故居
一本堂
二
充盈浪漫,流传着许多优美动人的传说
吴江古宅充盈着浪漫的色彩,流传着一个个优美动人的传说。那些传说不少是由宅园之名而来的。如同里退思园传说当年园主任兰生因在任安徽凤(阳)、颍(州)、六(合)、泗(州)兵备道期间对捻军的最后一仗中,见血流成河动了恻隐之心,下令勿追穷寇,因此被人参了一本,慈禧大怒,下诏将其宣进北京。值此生死关头,大权大握、与任兰生交情颇深的左宗棠、彭玉麟修书一封,先钦差而到任处,密告:不论慈禧说什么,切不可为自己辩护,若问今后如何,就说:“退而思过,进而报国。”任兰生依计而行,一声风波就此平息。于是,任兰生就回到家乡同里,造起了退思园。当然,其园名“退思”是有出典的,语出《左传·鲁宣公十二年》:“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
退思园
也有不少传说是从园宅的构件上而来的。如同里崇本堂正厅长短窗的腰板上刻有《西厢记》故事,从张生游殿开始,一直到十里长亭送别,共十四幅,其中张生月夜跳墙与崔莺莺相会这一幅刻得尤其形神有致,曾在中央电视台摄制的大型电视系列片《话说运河》中作了介绍。关于这套雕刻的由来,则在当地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清末镇上出了一名姓沈的秀才,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一个夏日,他在出游镇东同里湖中的罗星洲时,像许仙与白娘子在西湖遇雨共伞那样,与钱家之女钱春花一见钟情了。一天夜晚,沈秀才控制不住自己对钱小姐的爱慕之情,乘着月色,跳过围墙,来到了钱家花园。正巧钱小姐在花园里赏月,两人相见,促膝长谈,私定终身。第二天,沈秀才就请媒婆前来提亲。谁知钱老爷嫌沈秀才家穷,不同意这门亲事,提了两个苛刻的条件:一是要等门当户对时才提亲事,二是钱家要招女婿,要改沈姓为钱姓。三年后,镇上出了一名姓钱的年轻米商,生意做得很大,所产“苏同白”销往全国各地。这米商派人到钱家来提亲,钱老爷一听是有钱人,满口答应,早忘了与沈秀才之约。成亲之日,钱小姐万分悲痛,既气父亲如此轻率答应这门婚事,又气沈秀才这几年来杳无音信。待到拜堂时,钱小姐不禁惊喜万分,原来,新郎官正是当年的沈秀才。沈秀才想起三年前月夜跳墙与钱小姐相会的往事感慨不已,遂特地叫人来将《西厢记》里的故事刻在了窗上。
同里崇本堂
三
栩栩如生,展露着精美的雕刻艺术
宅的背后大都砌有砖雕门楼,其雕刻各不相同,或沉稳、细腻,或纤巧、玲珑,或明快、简洁,座座深雕缀饰,形神有致。移步厅堂上、楼阁里、花园中,只见布满精美的木雕,或人物故事,或花鸟神兽,幅幅维妙维肖。留神观看厅堂大门两侧抱鼓石、天井两壁所嵌青田石,上面也镌刻着各种美妙绝伦的图案。走在古宅里,犹如置身于一个雕刻艺术展览之中。
汝氏砖雕门楼
木雕。在吴江古宅中分布极广,数量众多。如同里嘉荫堂,纱帽厅五架梁两端刻有“凤穿牡丹”;鹤胫轩中间双步梁两侧刻有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东西尽间双步梁上刻有“国色天香”;落地长窗裙板和夹堂板所刻图上除配以春兰、秋菊、夏荷、冬梅等花卉外,东边一幅寓意“玉堂金满”的白玉兰,西边一幅寓意“蟾宫折挂”的木樨花;衍庆楼五架梁浮雕中有着“敦颐赏莲”“踏雪寻梅”等;在软挑头柏口枋上,所施线脚既有实体花纹,也有镂空花纹,软挑头的斜撑上则悬挂着一只盛放各种花卉的花篮。又如震泽师俭堂敞厅里布满了木雕,不论是人物花鸟图案,还是神兽吉祥图案,都造型精巧,形神有致。站在前厅,抬眼往两侧而望,犹如在观看《三国》连环画:挑头中间东侧是“空城计”,西侧为“长坂坡”,轩上月梁东侧雕着“刘备回荆州”,西侧刻着“孙夫人回东吴”……梁柱间,则饰有六对枫拱,俗称“纱帽翅”,上面雕刻着卷叶花纹,金碧辉煌,显示着主人当年的显赫。
嘉荫堂纱帽翅雕刻
砖雕。吴江古宅几乎每一进的背后都筑有砖雕门楼,其雕刻或为人物故事图案,或为花鸟图案,或为几何图形,每座各不相同。如同里寿山堂楼厅前的砖雕门楼,上面三层雕刻十分精美,下层中间是“鹤献蟠桃”;中层中间刻着门额“太岳遗徽”,两旁是“麒麟送子”;上层是栩栩如生的“五鹤图”,图中的五鹤飞翔于祥云之中,口中分别衔着佛手、桃子、石榴、柿子和橘子,除了象征位极品高之外,还寄寓福寿多子、诸事大吉。
朱宅五鹤门楼
四
深邃清幽,凸现着江南的弄堂文化
江南水乡古镇宅园间有着一条条深邃清幽的弄堂。如黎里古镇布满一条条宽狭深浅不一的弄堂,有走马堂楼底下的跨街弄,有两两相依紧靠的鸳鸯弄,有由街道直通郊外的通风弄,有弄内生弄的“迷魂母子弄”……全镇镇区人口虽只有万余,但弄堂最多时有110余条,现尚存有80余条,与“巷闾幽深密如网”的姑苏古城区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黎里的弄堂,有不少是屋宇建筑的一部分,上有屋棚,下铺地砖,十分清静、幽深,倘若在雨天行走其内,边听头顶淅淅沥沥的如豆雨声,边徐步迈在笃笃出声的地砖上,别有一番情趣。
黎里庙桥弄
震泽小弄
五
多姿多彩,展现着我国特有的对联艺术
在江南水乡古镇宅园中,对联这一我国独特的文学形式展现着隽永典雅的身影,或悬挂在古宅的厅堂上,或镌刻在园中的小桥上,或闪现在亭台楼阁上……这些对联凝聚着先哲和今人许多的心血和智慧,记载着江南水乡古镇悠久厚重的历史,其存在为江南水乡古镇宅园增添了丰富的内涵。细看这些对联,有反映沿革、史事的,如同里退思园茶厅对联:“昔为女学,尚忆童年旧梦,琴韵起亭心,歌声飘水面;今是名园,欣看盛世韶光,游踪来瀛海,辙迹贯江乡”。联中的“昔为女学”,描述了该园第二代主人任传薪在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创办丽则女学,他以家传退思园作为校舍,将园内退思草堂、琴房、旱船、桂花厅等处辟为教室。
退思园茶厅
有不少对联是与历史名人相关的。如退思园菰雨生凉轩对联“种竹养鱼安乐法,读书织布吉祥声”是由晚清重臣彭玉麟书写赠送给宅主任兰生的。
退思园雨生凉轩对联
有些对联是宅(园)主的自白,表明了其心迹和志向。如陈去病故居绿玉青瑶馆里的对联“其人以骠姚将军为名,垂虹亭长为号;所居有绿玉青瑶之馆,澹泊宁静之庐”,系当年陈去病自撰,读之,让人感受到了陈去病那种以国为家、一心报国的气节,同时感受到了陈去病那种淡泊名利、甘于寂寞、专心治学的精神。
陈去病故居堂青玉青瑶馆
六
神奇木础,显示着高超的古代建筑技艺
关于江南水乡古镇宅园的建筑技艺,不说走马堂楼、画栋雕梁,也不说楼台亭阁、假山曲桥,只说那些木础,便可窥一斑而见全豹。木础,俗称木鼓墩,是一种特殊的木础,其建筑功用主要是承托木柱,负载屋架。木础的形状主要有圆台形和鼓墩形,前者以黎里鸿寿堂为代表。柱础紧贴地面,容易受潮,这在多雨的江南地区更是如此,所以,一般都用石头制作,但鸿寿堂的木础至今已历五百多年,仍完好无损,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原来,这木础的制作自有一套严格的操作规程,先用楠木等坚硬的木材雕成粗坯,尔后,沉入煎沸的上好白油之中,待其吸足白油后,再取出来加工成形。
鸿寿堂木础
七
中西合璧,体现着异样的建筑风格
清末民初,西洋建筑形式出现在吴江古宅里。现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的震泽致德堂,其建筑布局、风格与师俭堂颇为相似,皆集河埠、街道、店铺、行栈、厅堂、内宅、花园等建筑于一体,特别是第三进正厅,均作为丝经行的行址,但致德堂自有其中西合璧的特点,第六进一反中国传统的建筑风格,建成为一排四开间的西洋式楼房,水刷石墙面,门券及窗框上皆饰有西洋风格的浮雕图案,室内则以石膏吊顶,与前五进形成鲜明的对比。
致德堂正厅
同在震泽的耕香堂,现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外观是一幢西式洋楼(主屋上有三层阁楼,朝南开启三扇“老虎窗”),底层、楼层侧墙上一反中国传统民居的作法,开设着好多个窗户,颇有点开放的气息,东厢楼上的平台上筑有水箱,室内建有浴室,装有壁炉,这在民国初年的江南小镇上有这么一些准现代化的设施,可算是凤毛麟角的了。该宅内部为传统的砖木结构,楼下厅堂前置着长窗,后有屏门,方砖铺地,庭前有一石板天井,天井内建有一座砖雕门楼,厅内梁架枋木等建筑构件上布满各种雕刻,堪为精美,其中《三国演义》故事图案尤为栩栩如生,形神有致。置身其内,只觉得充盈着古色古香的风韵,真不知是处在一座“洋楼”之中呢。
耕香堂
再如现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的黎里天主堂,外形为中式庙堂建筑,高大雄伟,厅前建有三座石台阶,十四扇落地长窗门一字排开,堂匾两侧是一副对联:“惟有一元开造化,从无二上可钦崇。”但屋脊上刻有的“愈显主荣”字样和“十”图案透露着西方宗教文化的气息。
黎里天主教堂外景
堂内也洋溢着阵阵浓郁的中西合璧文化气息。“西”,自不必说,厅内的陈设按照西方天主教堂而布置,至于“中”,对联这一中国特有的文学形式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厅内不仅在前柱、中柱和后柱上均镌有对联,还在正中墙壁上挂有两副对联,而且其内容也堪为“中西合璧”,如后柱联为:“祜幹萌生机,三圣合家光宇宙;慈云遮下土,七楹宝柱丽天庭”,联中的“慈云”为流传于中国的佛教语);又如一副挂联为:“圣德超群,宇宙乾坤仰兹三圣;家庭聚乐,古今中外只此一家”,此联则将“古今中外”直托出来了。
黎里天主教堂内景
本文编辑:吴英
图片来源:陈志强及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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