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在“新兵营”动情地说:你们是西路军留下的命根子,我代表党中央来看望你们

1939年9月,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同志同邓颖超同志一起,在去苏联的途中,专程到野营地看望我们。

周恩来和邓颖超(资料图片)

周恩来副主席是由于摔伤右臂,从 延安去苏联治疗的。同去的有李德、邓颖超、王稼祥、陈昌浩、孙维世和警卫员刘九州等人。周副主席经过乌鲁木齐时,下飞机专门来“新兵营”的野营地看望我们并讲了话。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新兵营”的全体同志,集合在帐篷前面的大操场上,等待着中央首长的到来。

西路军部分指战员在“新兵营”驻地留影。

两辆黑色卧车,从南边驶了过来。从汽车里走出陈潭秋同志。

我党驻新疆代表陈潭秋(左)

接着,我又看到几个人的前面,有一个同志身穿蓝色中山装,右胳膊用夹板裹着,用白布挂在胸前。当大家热烈鼓掌时,他不住地挥动左手,向大家招手致意。

“这位中央首长是谁呀?”我站在队伍前仔细注视:“噢!这不是我们党的副主席周恩来同志吗?”

我看到周副主席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次他的形象,与上次看到的有很大不同。

那是几年前红军 长征过草地时,我在红四方面军一个营里当教导员,从卓克基到阿坝(今四川西北部)的路上,有一条水流得很急的河,河上架着一座木桥。桥的附近,有一座名叫康麻寺的喇嘛庙。当时我们营担负着守护这座木桥的任务。没有粮食吃,就动员部队挖野菜煮着吃。由于缺乏鉴别野菜的知识,吃了有毒野菜不少人中了毒,只好在喇嘛庙里休息。

一天上午,哨兵来营部报告。红一方面军有支部队正在过桥,我即从喇嘛庙赶到桥边,只见过桥的部队正在路上休息。

当我走近时,见一个穿着破旧灰军装的同志,脸上长着浓密的胡子,拄着木棍,后面跟着的警卫员牵着马,正朝我走来。

长征到达陕北时的周恩来(资料图片)

“我是周恩来!”他消瘦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我。

原来是久闻其名、却从没见过的周副主席。我立刻向他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

“你们很辛苦!是哪部分的?”周副主席同我握过手后,和蔼地问我。

“我们是四方面军三十军二六二团二营,我是营教导员。”我作了自我介绍,心里很激动。

“你们部队现在粮食怎么样?”周副主席紧接着问。

我把情况作了简要汇报后,周副主席亲切地对我说:“你们要好好休息,把中毒的同志照顾好!今后吃野菜,一定要注意,不要再中毒了。

这时,队伍里又走过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首长,穿着灰色的旧军装,也拄着棍子。他显得有些疲劳,后面警卫员拉着马匹,还跟着挑子。

“这是毛主席!”周副主席向我作了介绍。我连忙上去向毛主席敬了礼。毛主席伸出手来,同我握手。这时,一股暖流从我身上流过。我永远记着我在草地里初次见到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情景。

这次在新疆迪化市郊野营地又一次见到周副主席,他不像在草地时那样瘦了,浓密的长胡子也刮去了。当时,我不知道他的右手为什么包了夹板。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延安骑马时摔下来受了伤。他这是到苏联去治伤的。他带着伤痛,还特意到野营地来看望我们“新兵营”的同志,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感动。

周恩来在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门前留影

接着,周副主席站在全营部队前向我们讲话。

周恩来同志首先分析了国内外形势,介绍了陕甘宁边区军民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工作、学习、生产、支前等情况。尔后,他关切地对我们说:“同志们在河西走廊上浴血奋战,在祁连山中受冻挨饿,来到这里很不容易。你们吃了不少苦头,你们是西路军留下的命根子。我代表党中央来看望你们!大家学得好,中央都知道。不要看现在底子薄,很快我们就要建立一支自己的特种兵部队。党中央要求你们这批干部认真学好军事技术。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在前线抗战,形势很好,发展很快。过去我们没有飞机大炮,现在缴获了敌人的,我们也不大会用。为了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培养你们成为各兵种的骨干,学好本领上前线。你们现在有了好环境,要安心学习。以前打仗,你们没有学文化、技术知识的机会,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同志们不要把学习时机错过了。你们不要以为学习没有多大用处,现在抗日游击战争,与过去有着许多不同,要好好地学习和研究。一旦要用的时候,你们可要拿出真正的本领来。我相信你们不久就会到前方去的。你们要随时听从党中央的召唤。同时,我相信不要很久,我们也会建立起自己的机械化部队。”

周副主席的讲话,给全体同志以极大的鼓舞,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接着,邓颖超同志也在大家的热烈欢迎下讲了话。邓大姐穿着一身工人服装,她鼓励大家说:“同志们把身体养好,把学习搞好,把武艺练好,等待党中央的召唤。一旦党中央叫你们到前方去,大家就到抗日前线杀敌立功!”

周恩来同志和邓颖超同志的讲话,大家感到十分亲切,心里热乎乎的。

1939年,邓颖超怀抱工作人员的孩子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

最后,周副主席让陈昌浩同志给大家讲话。陈昌浩同志好长时间望着席地而坐的“新兵营”全体同志,说不出话来,泪水直流,最后只说了几句。他主要是作了自我批评。他说:“张国焘另立中央,对抗毛主席北上抗日,分裂党,破坏党的团结,使我们的部队损失惨重,这是一种罪过。我也负有重大责任,我没有领导好。西路军的同志们作出了很大的牺牲,我很难过,很对不起同志们,更对不起流尽了鲜血、牺牲了宝贵生命的成千上万的烈士们,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讲话后,周恩来同志到“新兵营”营房里看望了学装甲兵的同志,又到野营地接见了航空队的代表吕黎平和严振刚同志。在一顶白帐篷前,周副主席热情地同吕黎平、严振刚同志握手后,招呼他俩坐下。当时,陪同周副主席接见的还有陈潭秋同志。周副主席告诉吕黎平和严振刚同志:“党中央、毛主席很关心你们学航空,让我路过新疆时向同志们表示慰问。我不便直接去航空队看大家,只见见你们两个代表,请你们向大家转达我的意思。”

航空队机械版学员合影

接着,周副主席详细地询问了航空队的学习情况。吕黎平和严振刚同志一一作了汇报。当周副主席听到考试成绩都在四分以上,已能操纵、维修两种飞机时,高兴地说:“陈云同志作了件很好的事。将来建设我们自己的空军,有骨干、有种子了。”周副主席还询问了航空队有些什么困难需要解决。最后,周副主席勉励吕黎平和严振刚同志,要抓紧时机,刻苦钻研,一定要把真本领学到手。

新疆边防督办公署航空队大门外景

周恩来同志的到来,使我们这些远离党中央的革命战士受到极大的教育和鼓舞,进一步掀起了练兵的热潮。

1964年,饶子健(前排右三)、周纯麟(前排右二)与曾在西路军“新兵营”共同战斗过的战友在南京合影。

本文摘自周纯麟将军著的《教诲与怀念》一书,原文有调整,由《祖国》杂志社宋志娇编辑整理。

开国少将周纯麟(1913.8-1986.9)

周纯麟,湖北麻城市歧亭镇王奉咀村周家湾人。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1930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历经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6年9月在上海逝世,享年7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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