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县五女川

文/张小华 图/曹柯梦

五女河是佳县境内第二大河,源起于方塌,流经兴隆寺已渐阔大,进入朱官寨后川道大开。大川拥良田百顷,年年翠夏金秋。河水汤汤,亘古如一,滋其地,养其人,一川风景,一川故事。

一川古迹

文物考察发现,最晚从新石器时代起,五女川上下已出现人类文明。迄今为止,在五女川不到15公里的中游区域,已发现石垛垛山遗址、四界梁遗址、曹家崖窑遗址、石家坬古城遗址、中条塌遗址、石摞摞山遗址等多处新石器时代至汉代的村落、古城遗址,加上汉代的五女墓等古墓葬、东晋永和年间的金山寺等古寺庙,可谓一川皆古迹,十里尽文物。

古遗址中,石摞摞山古城遗址最值得称道。古城遗址位于朱官寨镇五女河南岸的石摞摞山上,距最近的村落公家坬村约3公里远,远藏荒山,少有人来,名气不大,一直默默无闻,甚至连许多本地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方宝地。然而,在考古界,她却是名声赫赫,吸引专家学者多次、长时间来此勘探、研究。1987年4月,陕西省文物普查队到此,石摞摞山的面纱开始滑落。2003年,陕西省文物考察队再次进驻,重新勘探长达75天,发掘出古城址面积大约6万平方米,房址近20座,灰坑80余个,陶窑数座,出土陶器、石器、骨器等文物200余件,石摞摞山古城遗址惊艳现世。2006年5月,石摞摞山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遗址中人工垒砌的石头墙达9处之多,虽各个独立,但依山形仍可见曾为一体,是长约近千米的城垣残段。罕见的是,这些砌墙的石头、石片都呈不规则状,未经任何人工凿锻。自然石块、人工垒砌,正是远古人类所发的文明先声。据考证,古城距今有4500年之久,为陕西省境内迄今发现的唯一一处新石器时代晚期城堡遗址,而且城址规模之大、建筑之完备、形制之清楚,远超中国北方所存其他同期古城,是国内发现的新石器时代古城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座。石摞摞山古城与石峁古城一前一后,形成连结,对研究我国古城建筑和古代北方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在距石摞摞山古城遗址大约5公里的上游,也有一座古城遗址,即石家坬古城遗址。当地人口口相传,叫其回水县城。“回”字不一定为其本字,今仅作同音字暂记。安锁堂先生考证此回水县即汉代的圜阴县,目前考古界尚无定论,但据省文物考察队考证,该遗址确为汉代城址,而且,就其所经历的久远历史和地下蕴藏的无数文物而言,绝对配得上安先生所冠“葭州史上第一城”的名号。城址南临五女河,环石家坬村而建。城墙夯土而筑,虽历千年风雨,损毁严重,仍残存6段,相连近千米,轮廓清晰可见。城墙附近,细绳纹、麻点纹板瓦,粗、细绳纹陶片遍地都是。城墙周边方圆几公里的地下,汉墓不计其数,蕴藏着无尽的文物宝藏。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一带盗墓猖獗,盗掘汉墓近900座,收缴归公的文物多达千余件。出土文物包括青铜器、玉器、汉画像石、陶器、瓷器多种,珍品一地,展现了五女川地区在秦汉时期的繁盛景象。随着大批文物的出土,这一文明片段开始熠熠放光,需要人们深入挖掘,进一步研究。

五女流芳

五女河流经石家坬古城,向下1公里行至朱官寨村南头的阳洼后,东面被山所阻,水流变缓,河床增宽,迂回处水深成潭,水平如镜。清风徐来,波光粼粼,犹如一群温婉少女翩翩起舞。潭侧的绝壁上,凿有石窟,便是“五女清风祠”。祠龛内浮雕石像五尊,正中老母,左右四女,立于两旁,龛外石壁另雕一女,面河而立。传说此女最幼,喜看河水,常在河边驻足,故雕于外,俯视大河流过。

一母五女非佛非道,因何供于祠内,敬为神灵,还终年香火不断?原来,此五女乃是五个大孝女。相传,很久以前,朱官寨村有一对夫妇,没生儿子,只生了五个女儿,个个都是绝色美女。当时遇有外族侵扰,老父无子,便亲身应征,赴边攘外,后来不幸战死沙场。噩耗传来,老母悲痛欲绝。五女怜其老母,皆发誓终生不嫁,奉养老母。老母故去,五女仍遵所誓,未嫁他乡,后皆终老故土。乡民感其孝,念其节,合葬于河西最高的山峁之巅,以示敬仰。后来,人们便叫该山峁为“五女峁”,尊墓为“五女墓”,就连村前的这条河也命名为“五女河”,而且还伐石凿窟,建祠以祀。至今,明清题刻诗多首仍赫赫然醒目于壁上,赞誉之辞言犹在耳。

传说有虚有实。五女孝母的美传,地为其名,水为其名,建祠以祀,多半应非虚言。然则五女孝母的故事,究竟发生于何时?莫衷一是。祠内有“汉代五女川”的题刻,清嘉庆十四年(1809)《葭州志》有“清风祠在州西北五女川,祀元孝女五人”的记载。2008版《佳县志》依后说,倾向于元朝。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五女墓不幸被盗掘,散落在旁的一些破陶罐经专家考证,为西汉文物。这一物证难以忽视,五女为西汉时人或许更有道理。往事越千年,琐屑随水流去,大德入土生根。五女孝母代代流芳,影响深远。时至今日,五女川上下孝老爱幼之风犹盛,鲜有不孝子孙。

伟人四渡

距五女清风祠大约百米,有一处五孔窑洞的院落,不过是一普通陕北旧民居,然而,她却在中国革命历史上留下光辉一页。从1947年8月24日入住始,至9月21日离开止,毛泽东、周恩来等党中央领导人在此生活、战斗了近一个月。在右边第二孔窑洞的炕桌上,毛主席写下了《解放战争第二年的战略方针》,确定了解放战争第二年的基本任务是:主力打到国统区,内线作战转入外线作战。从此,人民解放军从战略防御开始转入战略进攻,解放战争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

朱官寨村仅为毛主席在五女河流域所居时间较长的一处。在那个峥嵘岁月,毛主席曾四渡五女河,几乎走完整个五女川,住过的村庄也有4个。1947年3月,蒋介石纠集23万兵力,向延安发动疯狂进犯,毛泽东率领党中央主动撤离。中央机关代号“九支队”,毛泽东化名“李德胜”,一路急行军。原定东渡黄河,8月16日进入佳县曹家庄后,突然改向北走欲过葭芦河,又突然转向西行,8月17日来到五女河下游的白龙庙村住下。晚上,敌人在西边山上燃起的火堆隐约可见,虽然近在咫尺,但他们已被绕得不知所向,以为毛主席已过黄河。8月18日早上,毛主席一行来到五女河边,准备东渡,却值山洪暴发,河水大涨,不能过去。当时,白龙庙方向的中央警卫部队已与敌人接火,形势危急,主席决定立即架桥。架桥过河后,未作停留,一路北上,傍晚,西渡五女河,在杨家园子村住了一晚。8月19日,继续向北,进驻梁家岔村。在梁家岔,毛主席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接上头,并于当夜急行十余里路,赶赴沙家店战场的前沿前东元村主持军事会议,亲自指挥了沙家店战役。沙家店一战,全歼胡宗南整编36师6700余人,一举扭转了陕北战局。8月24日,毛主席率领党中央离开梁家岔,再次东渡五女河,南下转移。行至朱官寨,主席见川宽村大,问起村名,得知叫朱官寨,很高兴,幽默地说:“朱者,赤也。我们到老家了!”于是就住了下来。当时形势已大为好转,一住就是近一个月。期间,毛主席派军医给老乡治病,和群众一样吃黑豆、吞野菜,繁忙工作间隙还帮老乡打场干农活,和乡亲们结下了深厚情谊。得民心者得天下,古来如此。9月21日,党中央、毛主席离开朱官寨,顺流而下,并再次西渡五女河,朝神泉堡进发,带领全国人民不断前进,直至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毛主席四渡五女河,下游智甩追兵,上游弹指破兵,用兵如神!五女川,在中国革命史中的意义重大,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本文来源:榆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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