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烈士墓的父老乡亲

江北郝家街群众保护、自费修建的烈士墓。胡堂林摄

2015年春节时，我的同事王焕武从大连回通化过年时，我们在一起聚餐。听说我在采写参战老兵，他给我讲述了他小时候听家人口传的一段故事。

王焕武出生于解放初期，家住市郊自安村。王焕武说，他听家人讲述过解放通化时玉皇山滚兔子岭到前山一带的山上有国民党军的碉堡，攻城的东北民主联军攻打山上的碉堡时牺牲了很多人，可有一个碉堡还是没打下来。后来，东北民主联军抓到一名国民党军的炮兵，他们把一门大炮支在王焕武家的院子里，一名连长拿着手枪对俘虏的炮兵说：“我就给你三发炮弹，你要是打不掉那个碉堡，我就枪毙了你。”那名炮兵瞄了瞄准儿，然后连发两炮，炸毁了对面山上的碉堡。听了这个故事，我认为自安村附近应该有为攻打碉堡而牺牲的烈士的墓地，可去察看时并未发现烈士墓地。2016年1月18日，我与志愿者一同来到自安村，说明来意后，村委会领导都不知道此事，他们只知道有一座烈士墓，里边只葬有几名烈士。我们提出寻访村里年长的老人，于是村书记把我们带到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庄韶青家中。庄老当时已经91岁，他10岁时从银厂村搬到自安村。据老人回忆，1947年春天，从江北加油站后面的滚兔子岭到他家这里的前山上共有4个国民党军的碉堡，东北民主联军攻打碉堡时牺牲了不少战士，埋葬烈士那天他也参与了。老人说烈士是攻打最北边那个碉堡牺牲的，从砬子往上攻的战士牺牲得少，从沟膛子往上攻的战士牺牲得多。所有牺牲在前山上的烈士都是村民从山上背下来或抬下来的，好多村民看到一位位血肉模糊的年轻烈士痛哭不已，当时庄老负责在山下挖坑，总共挖了两个坑，埋进去20多位烈士。庄老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掩埋烈士那天的情景，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家的孩子，他们的家在哪里。

我们与庄老谈完情况后，老人拄着棍儿带我们去看了已经成为平地的烈士墓地，我们询问老人是否记得准确，老人说他时常来给烈士祭祀，忘不了。2016年1月20日，我又和爱人胡堂林一起来到第三化工厂离休老干部李荣的家里采访老兵，意外得知李荣也曾经参与过背运烈士下山和掩埋烈士。

李荣，1929年生人，12岁从山东寿光闯关东落户自安村，1947年9月参军，曾在工兵学校学习一年，后编入工兵22团入朝参战。据李荣讲，打碉堡是在夜里，第二天上午他们村里组织人去安葬烈士。他那天背了好几名烈士，是从沟膛子上山的路上找到的，埋葬在山下两个坑里，他记得有一个坑里是9名，另一个坑里好像有10多名。李荣的儿子又提及村里还有一座村民给立了一块碑的烈士墓，并讲述了这座烈士墓的保留故事。听到这个故事后，我们在李荣的儿子和孙子的带领下，去烈士墓地实地进行了踏查。

这座有碑的烈士墓里葬的烈士也是解放通化时攻打滚兔子岭山上碉堡时牺牲的，墓里葬有8名烈士，其中一名被炸得只剩半具尸体。这座坟也是合葬墓，和前山那两座墓是一样的，因为没有人管理，坟包几乎平了。2009年，市民来刨小片荒，把烈士的遗骨给刨了出来，烈士墓所在的郝家街人发现后及时制止，可这些烈士墓一直没有哪个部门进行管理，于是大家自发组织募捐，把烈士重新掩埋了。为防止类似事情发生，郝家街的人加固了烈士墓，并立下一块墓碑。

寻访中，我深刻感受到人民群众对烈士的恩情是永不忘怀的。70多年了，村民们凭着一颗感恩的心护卫着烈士墓，其善良之心可赞。

通化是抗日战争时间最长、解放战争战斗遗址较多的地区，牺牲的烈士相对其他地区要多一些。解放以后，由于体制改革等客观原因，造成非主战场、非有英雄名字、非有官方关注而牺牲烈士没有记载的问题，这些没有记载的烈士基本都由感恩的乡亲们自发祭祀。由此可见，传承红色基因是民心所向，感恩烈士之情是百姓最真。

作者：孙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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