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献县:榆钱、榆树皮

那些年,北方遍植榆树,村边、地头、房前屋后,到处都有榆树的身影。

春日的暖阳在老榆树的枝条间点缀上一个个褐色的小花苞,我们一群群小孩子便开始整日地围着那些大榆树转,一天天地盼啊盼,盼着那些花苞裂开,然后在我们不经意间那一串串浅绿色的圆圆的榆钱像变戏法似的缀满了枝头。放学后把书包一丢,㧟个篮子直奔村边那片榆树林。树林里变得热闹起来,说笑声、打闹声响成一片。大点的孩子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高高的树上,捋下一把榆钱,就放到嘴里。而树下的小家伙们咽下将要流出的口水,怯怯地甜甜地叫过几声“哥哥”之后,“大哥哥们”便极其大方地折下几枝榆钱,扔到了地上。一群小家伙们一阵你争我抢之后,那几枝树枝就变成了光杆司令。吃饱之后,才想起娘是叫我们捋榆钱给我们做榆钱豆腐的。这事不难,弄一篮子榆钱那是一小会功夫就能搞定的。于是大哥哥们在树上折树枝,我们就管捋下来装篮子。夕阳的余光照着这一篮子的“黄绿”,也照着我们红扑扑的笑脸。太阳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娘把我们的“战利品”择好洗净,再和上点玉米面,加上点盐花,搅拌均匀,放到已经铺好屉布的篦子上。蒸大约十多分钟,便可出锅了。黄绿的榆钱配上金色的玉米面,给人增添了一股吉庆的暖意。榆钱,余钱,寄托了庄户人“年年有余”的希冀。吃一口,软软地,甜甜地,玉米面的浓香加上榆钱的清香,让人胃口大开,大有不吃得撑破肚皮不罢休的架势。这时候,爹总要提醒我们一句:“少吃点,别撑爆了里胎!”

榆钱渐渐老去,风把它们从枝头吹落,那一片片心形的榆叶就从树的枝丫间钻了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榆叶又成了那年代我们的一道美食——榆叶饼子。把嫩榆叶剁碎,和到玉米面里,加上盐、花椒面等调料,在粥锅里贴上一圈薄薄的小玉米饼子。大火舔舐着锅底,玉米饼子的香味飘出很远。揭开锅,金黄的玉米饼子上点缀着翠绿的榆叶,榆叶和玉米面混合的香味直钻鼻孔,口水开始多起来,肚子也咕咕地叫了,一口气吃上三五个,那真叫一个“舒服”。

榆树浑身是宝。榆钱可吃,榆叶可食,就连榆树皮都是绝好的食材。回想起来,我最爱的一道美食,还得算用榆树皮面做的包皮冷面。把榆树的嫩皮,最好是榆树根上的皮剥下来,晒干,然后用铡刀轧碎,放到大石碾上轧,直到轧成细细的粉末,再用细锣把未压碎的渣子去除,做冷面用的榆树皮面就做好了。先和好一小块白面,再用榆树皮面和一块面,然后把榆树皮面用白面包裹起来。用长长的擀面杖把面团擀压成一大块薄薄的面片,把面片折叠起来,再切成细细的面条。锅里的水开了,面条在滚沸的水里翻腾,一会功夫,面条就熟了。捞出来,放冷水里,这榆树皮面的包皮冷面就做熟了。中间是褐色的榆树皮面,两边是白面,白褐搭配,煞是好看。盛一碗面条,再放上点炸韭菜或是炸盐蓬,褐色、白色、绿色装满了那青花大碗,漂亮得让你不忍心下口,但终究抵挡不住这美味的诱惑。面条被吞入口中,滑滑的,咸咸的,香香的,嚼一嚼,又夹杂了榆树皮面的甜味。只三两分钟的时间,一大碗面条就被我扫荡一空啦。

如今的榆树不像从前那样多了,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去捋榆钱,摘榆叶,剥榆树皮了,那与榆树有关的我们这代人所谓的美食,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美食了。

回忆这些往事,只是为了让今天的孩子知道他们今天的生活是何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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