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名寺古刹:府谷石窟寺--陕西第二个藏传佛教寺院
府谷县城西北百里许,清水川西岸,有村曰石窑沟。入沟三里许,有石峡,宽百丈,长数里。仰望之,悬崖峭壁,高万仞,森森然。中有小河,弯弯曲曲。隆冬结冰,俯视之,一如玉带穿峡而过;春至也,冰雪融化,水为橙红色,状若赤练;夏秋之际,河水碧绿,清澈见底,汩汩远去,汇入清水川。
石窑沟名不见经传,吾却以为奇。这里有人类祖先活动的踪迹,新石器时代人类舂米的石臼、米面场,有红山文化时期的绳纹陶器;这里悬崖上有清人凿出的洞套洞、窑套窑,可容纳数百人避难的石窨子;石窟寺高悬半空,内供藏传佛教格鲁派宗喀巴大师及其弟子的石刻法相。过去人们一直认为建于清康熙年间的西安广仁寺是陕西境内唯一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如是,则府谷境内这一处便是建筑年代更早的陕西境内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的又一发现。
石峡两壁,南有石窟寺,北为属相山。登临石窟寺眺望,峡宽约600米,迎面石崖似刀劈一样垂直而下。细端详,偌大一座石山状若一只卧虎,虎头顶上摆置12块巨石,形态各异,如鼠、如兔、如牛、如猴、如虎……故当地人称之为属相山。
属相山正面悬崖,壁垂百仞,即使灵巧如猱猿者也绝无攀上去的可能。因方圆目之所见皆石山,无耕作,周围鲜有人烟,近几十年除偶有牧者外几乎没人上去过,要登山,无路可寻。迂回后面小沟左侧,乱石林,杂草丛,登至半山腰,多有险处。好在风化的石洞、石林、石峁,奇形怪状,足以提神。小沟对面早见石畔上蹲一只丈余大巨石龟,龟头探视沟底,欲下山状;龟脯攀一只蟾蜍,活灵活现。大家对着奇石“咔嚓咔嚓”拍了起来。山凹里有的巨岩经风化,石檐头下犹如能工巧匠雕刻者,形成一座座庄园,若过洞,若楼阁,若车道,房屋盈寸,纵横交错,一如绝佳的古村落风貌,让人赞叹不已。半山腰一平坦处横卧着一匹石马,此“马”为红砂岩石风化而成,呈卧状,5米长,1米高,头微昂,眼微合,口鼻清晰,四蹄窝盘,通体光滑,仿佛一匹巨型汗血宝马饱食后正在草湾歇息,马身后30米开外有几座古人用石头垒成如敖包似的石塔,但究竟是敖包还是石塔抑或是石垒的墓葬?无人说清。
登山时大家都在草丛中捡到不少陶片,多为绳纹,大抵能看出是古人餐具形状。临近山顶,有多处天然石窟、石洞。突然想到《周易》里“上古穴居而野处”的话,疑此山似曾有上古先民居焉。攀上一石台,平如盘石,中有一30公分大小的石臼,深尺许,半积土,中规中矩,包浆老到,石臼中竟然长着一株小树,余疑此臼为人工打磨出,也有人说许是风化而成,旋即周围又发现几处石臼,大家说,莫非真是古人人工凿磨?
终于到达山巅,视野豁然开阔,心境顿时清爽。一眼望去,方圆皆石山,黑黝黝的,临空往下看,万丈悬崖,小河是从两个石沟里流出交汇而成,河对岸山坡方田里那是海红果树,石窟寺悬在半山腰,下有戏台、牌楼,黄绿黑白相间,构成一幅自然山水画。天高气爽,春风习习。由于我们的到来,惊飞一群野石鸡,啄木鸟则若无其事地给树木医病,草丛里忽地蹿起一只野兔,苍鹰在天空中傲巡。
对面山上看到的十二生肖就在眼前。这一座座石雕,竟然与石山连体,是大自然亿万年的杰作;隔河望,单件作品也就五六尺大,近观,每件皆两三丈长,一两丈高,一溜摆开,正好12件,全都凸出基石,凌空而立。瞧那子鼠尖嘴突出,双眼凸暴,换个角度,又像一只俏皮的金猴;那蛇头被锈蚀得五彩斑斓,活灵活现,又像娃娃鱼;那兔儿双耳高耸,正在警惕着什么;最逼真、最神似的莫过于那尊下山猛虎:四只虎腿透雕,虎头圆雕,虎牙外露,玲珑剔透,虎尾耷拉微卷,仿佛正在丛林中搜寻猎物……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下山向着前峁格崩则走。此处也是乱石杂草灌木,疑似这里原本有路,只是多年没有人行走,被积沙、乱石、杂草掩埋,路才变得迷茫了。下到沟底,跨过赤练一样的小河,在大路上恰遇一当地老者,现年79岁的老农王三师。他得知我们刚从属相山下来,一脸惊讶地问:石圪梁上过去有米面场,捣得吃米的石钵钵还有吗?他说那历史很深,最少2600年以上了,并手指着坝梁说,过去那是河滩,中间有道石圪梁,上面还有两个石凹槽,每个约6尺长,2尺宽,尺许来深,上有石磙子,他们叫“碾槽”,大概是古时人碾米磙谷的遗迹。他说碾槽在上世纪学大寨打坝时被炸掉了,现在在坝梁底下那堆大石林里还能找到。
石窟寺藏传佛教寺院
石窟寺与属相山遥遥相望。峡谷之南,石壁峻立,巉岩旁拥。仰望石窟,背山面河,临空高悬。窟之右上侧天生一巨型石窝,宽3丈余,深2丈,略呈椭圆形,内置雕塑弥勒古佛之金身,卧姿,手握念珠,笑态可掬,河中望之,若在云端,其下便是一排石窟,洞背石崖,石窟若隐若现,呈不规则形,时人曾赋小诗曰:“相传宗师好仪态,路人曾遇驾云彩。不知寺门向何处,常见碧空半户开。”此石窟之谓欤?旧时无路可达石窟,架云梯方可上去,石窟下戏台左侧躺着的那约有数丈长的古老木梯便是当年出入悬空寺的云梯。十多年前,庙会承头,大款捐资,修了一条通往石窟且呈“Z”形的石回廊(栈道),长200余米,宽6尺,树边栏,悬岩外,凭栏而望,天际渺然,胆小或恐高,则头晕目眩,不敢俯然视焉。
吾观石窟,乃天然洞穴与人工开凿结合。从左至右,先入目者为人工向石山纵深开凿一走廊,深15米,宽1.5米,高1.8米,走廊两旁左右凿石屋各三间,每间6到8平方米大小,据说为清代牛姓大户所开凿。寺院石窟共三进。窟与窟有小方门或小圆洞贯通。入第一窟,外看不太大,窟内竟呈喇嘛帽状,不规则,高3丈余,主房约49平方米,窟内通体漆黑,疑为烟火久熏所致。奇怪的是,窟之左、右、后又有小窟若干,或天然或人凿,其右上侧有人可攀登的小手挖,上面一个天然石窝,可容八九人,石窝之右侧又有人工开凿的一石窟房,居高临下,16平方米,可住人。大厅中间凿一石方台,上供观音菩萨金身,台前有香炉,香烟袅袅。观音台背后石壁,又凿3间石屋,每间可容4人夜宿。洞口临河,石门石窗,雕以花纹。临窗左侧原有天然小洞猫腰可达第二石窟,近年人工凿出一人高、一米宽的通道直通过去,虽方便不少,却少了些奇险。第二石窟依然为天然形成,长2丈,宽1丈,高9尺许,有佛台,据说原来仅供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佛,后增塑文殊、普贤两尊菩萨像。壁内外石墙上满刻着梵文,字大盈尺,有人认为是梵文“六字真言”,这是陕西境内鲜见的一处用梵文雕刻的摩崖石刻。再过一洞,便是最后一处石窟,内皆石刻,右角为高1.5米的石刻聚莲白塔,正面一宗浮雕法相,跏趺盘坐于莲花上,着黄帽,身后石刻舟型大背光,此尊藏传佛教法相应为宗喀巴;左拐角两尊浮雕,也为藏传佛教法相。此三尊石刻浮雕法相,头上皆着黄帽,盘膝端坐于莲花宝座上,雕工娴熟,工艺精湛,造型生动逼真,历几百年毫发无损,实在难得。
然此三尊藏传佛教法相究竟供奉的是何佛呢?佛前只有香炉而没设牌位,询之于当地信众也说不上来。我以为,这三尊法相即宗喀巴和他的两个弟子嘉曹杰与克珠杰。依据是,藏族人认为宗喀巴是文殊菩萨化身,对他的尊敬与信奉,仅次于释迦牟尼佛。宗喀巴去世的日子,也成为藏族的一个纪念节日,即通常所说的“燃灯节”,每年藏历十月二十五晚上,藏民们都将燃着的酥油灯放在窗台上,以纪念宗喀巴大师的圆寂。宗喀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融汇了佛教的显密教义,形成了自己的佛学体系。他的修学造诣深厚,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珍贵的佛学和文学著作,创立了格鲁派即黄教,影响深远,在藏传佛教史上被誉为一代佛学大师,是仅次于释迦牟尼佛的“世界第二佛陀”。他授徒传教,弟子中最杰出者有嘉曹杰和克珠杰,藏族合称为“师徒三尊”。因此,我以为石窟中供奉的三尊法相应为“师徒三尊”。然仅为一家之言。
此石窟寺修建于何时?连乾隆版旧县志中亦无只字记载。最近看到当地的一个小资料,认为此石窟为元代蒙古人的遗留文物,我不苟同此说。我以为此寺应始建于明代,为蒙古族所建。理由是:其一,宗喀巴大师圆寂于1419年,即明永乐十七年,元亡时大师才11岁,不可能在大师未显时即给他修建寺院。为什么要确定此石窟建于明代呢?因为石窑沟地处长城外府谷哈拉寨镇南15里处,明时属于蒙古人管辖,蒙古族元代以后普遍信奉喇嘛教,他们利用此地有天然石窟建一寺庙完全可能;再者,此地在清初至清中期属于禁留地(即黑界地)范围内,清廷规定长城外50里之内蒙汉皆不准耕牧、逾越,也就是说不可能在没有信众、没有布施、没有香火、荒无人烟的地方建寺院。那么清中期以后呢?更不可能。康熙三十六年(1697)下令准许汉人进入黑界地开荒种地,开始“雁行式”,好长时间后才允许汉民定居,及至汉民定居逐步形成村落后,汉民们一般不会修建一座蒙藏佛教寺院,更不懂梵文。由此推定,此石窟寺应为明代蒙古佛教信徒所建。这处石窟寺的发现,对于研究藏传佛教的发展史以及研究梵文和明代石刻艺术等,都有较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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