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第一山,不爱何必化成飞来石
在路上听人说,最近几天,冷空气南下,海南岛的天气估计要变。我心里颇不以为然,已经是天涯海角,所谓“南下”,还能去哪儿呢?
按理12月中旬,全国已进入最冷的季节,但海南岛依旧湿暖如春,更何况我此行的目的地是东南沿海的万宁。说起来,万宁真个是避寒的天堂,年平均气温24℃,最冷月平均气温18℃左右。就算最热的时候,月平均气温也只有28℃,相对于中国的几个火炉城,还是要舒爽得多。
“多彩多情,万宁万福”,万宁人如是说。其实,我早年在海口生活过两年,毫不夸张地说,海南岛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起点与驿站。这多彩多情的万宁,我也是第二度来访,只不过十几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印象中的万宁盛产咖啡、槟榔,以温泉、书法享誉岛内外,是中国著名的长寿之乡、华侨之乡,也是海南的美食天堂、中国的冲浪之都。可以说,万宁文风鼎盛,极富热带情调,是海南岛最有文化的地方。为什么?因为万宁有东山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海南岛的最高峰是五指山,但“海南第一山”的名头属于东山岭。因东山岭三峰并峙,形似笔架,故又叫笔架山,曾与五公祠、鹿回头、天涯海角等景点齐名,为海南旅游非来不可的地方。东山岭海拨只有184米,却以奇峰怪石闻名,更兼禅音佛光和名人墨迹点染,俨然海南的文化名山。
我们一行到山脚的时候,天空阴沉沉地,似乎在酝酿着雨意。山门建得很有气势,雕栏画柱,龙飞凤舞,中间有赵朴初题写的“东山岭”匾额。或许为拓宽旅游新思路,如此低矮的山峰,居然也建起观光缆车。我们也图便利,分批乘缆车上山。缆车如长条靠背椅,可乘二人,视野开阔,能看到山坡上林立的巨石。回望即见远处的万宁市区,像地产商的楼盘模型,分为两个片区,大概是新城和老城。
雨意越来越浓,及至山顶,已然潇潇洒洒。先来个四周望,除了万宁市区,东北面是盛产螃蟹的小海,东南面能看到南中国海,一直往南,就是中国的三沙市。近些年来,南海纷争不断,西方列强挑唆周围小国,企图在南海遏制中国。从当前的国际形势来猜测,美国人机关算尽,帮闲们左右骑墙,恐怕要亲自赤膊上阵了。
终于下起大雨,就像龙王爷突然打了个喷嚏,让人有些猝不及防。赶紧跑到路边的小亭子里,发现衣服已经被打湿,好在天气不冷,尚能应付。雨中的“东山八景”,有些模糊,等待一会儿,雨渐渐小了,我们便去看“仙山佛国”与“摩崖石刻”。
东山岭是佛教圣地,相传高僧鉴真第五次东渡日本未果,漂流到海南岛,便索性与弟子到东山岭开坛讲法,名噪一时。潮音寺烟雾缭绕,香客盈门,相传为纪念南宋抗金名将李纲而建,与泰国佛教还有渊源。寺庙似乎刚装修过,里面金光灿烂,富丽堂皇。跟随信徒们进去,见山门后站立的韦陀双手合十,金刚杵横放于双臂,可见潮音寺规模中等,能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如果是大寺庙,韦陀会将金刚杵扛在肩上,表示可以招待云游僧免费吃住三天;小寺庙里的韦陀菩萨,通常以金刚杵拄地,表示不能招待云游僧免费吃住。
雨越下越大,只好在庙里一边溜达,一边避雨。眼见一位不像和尚的先生口若悬河,在宣讲什么祈福仪式。于是,信徒们依次接受门前坛子里的清水洗礼,每人拿一枝荷花,再进入旁边的厢房。其实,最初的佛门并不提倡偶像崇拜,主张渡己,讲求个人修行,南传上座部佛教仍然秉承这种理念。只有汉传佛教才说佛法无边,普渡众生,甚至出现借佛门来坑蒙拐骗。
出得庙门,雨仍然下着,不过小得多了。穿过一线天,有石凳石桌,桌面有朱红楷书“要多思”,想来是山中隐士对弈的所在。周围磐石林立,上面布满摩崖石刻,或谓“去思”,或谓“会心处”,或谓“东山再起”,总是教人思考。也确实,思考才会厘清头绪,才会对自己有所总结。
半坡还有座真武殿,供真武大帝神像,显然是道教的门庭,可见这东山岭也是佛道儒三家并存。不过,我认为佛道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而儒家不能算宗教。宗教天然有排他性,而儒学包容并蓄,没有衡定的标准和明确的宗旨,更像是一种生活理念,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立世和处世的法则,即修身齐家平天下者也。
有块神仙姿态的“飞来石”,曾在《红楼梦》片头中出现过,很有名气。“飞来石”下面为“海南第一泉”水质清洌甘甜,号称“仙泉”。“仙舟系缆”对面的岩壁有海南首任省委书记许世杰为东山岭所题五言诗,其中有:“石山成翠岭,望海喜登临。纵览连天碧,俯观遍地金。”想来他对自己的政绩还算满意。
同行的当地朋友说,对万宁人而言,东山岭意义非凡,活着的时候登山观水,死后也要葬在山坡。怪不得山坡上散落着明清时期古墓,想来现在已经不允许乱葬了罢?
因为雨一直没有停歇,我们便放弃龙王爷出没的“三十六洞”,随便步行下山。一路似乎穿行在巨石阵里,出了“东山耸翠”和“海南第一山”,很快抵达山脚,到旅游服务中心喝一杯鹧鸪茶解乏。东山岭有三绝,即龙泉水、鹧鸪茶和东山羊,据说东山羊因喝东山泉和吃鹧鸪茶而骨骼奇清,肉质鲜美,可惜没看到。不过,今晚就能品尝到东山羊,不免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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