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得志,当饱吃饭了便睡,睡了又吃饭。

措大吃饭[1]

有二措大[2]相与言志,一云:“我平生不足惟饭与睡耳,他日得志,当饱吃饭了便睡,睡了又吃饭。”一云:“我则异于是,当吃了又吃,何暇复睡耶!”吾来庐山,闻马道士善睡,于睡中得妙。然吾观之,终不如彼措大得吃饭三昧[3]也。

[1] 《措大吃饭》,系苏轼于元丰七年(1084)四月或五月作于庐山。本文有“吾来庐山,闻马道士善睡”之句,据《苏轼年谱》,元丰七年四月,苏轼尝游庐山开元观;五月,复游庐山简寂观、白鹤观。马道士即居于此三所道观之一。故本文当作于是时。

[2] 措大:指贫寒失意之读书人。唐《朝野佥载》:“江陵号衣冠薮泽(衣冠薮泽言指人员集中之处),人言琵琶多于饭甑,措大多于鲫鱼。”称人为“措大”一般有轻蔑之意。

[3] 三昧:在此借指事物的诀要。

苏东坡的这篇讽刺小品极为精短,也颇含讽刺意味。

措大,旧指贫寒失意的读书人,亦可称之为“寒酸学子”。这类人一般较为迂腐,也往往志大才疏,好说大话,亦好空想。于是出现了两位“措大”相与“言志”的一幕。一个说,我平生感到最不满足的是两件事:一是饭未吃饱,二是觉未睡足。若一日志得意满之时,我一定吃饱了便睡觉,睡醒了又吃饭。另一个说,我与你想的不同,我当吃了又吃,吃个不停,哪有工夫睡觉啊!———这当然是一则“饿”极无聊的笑话。你想想,一者,吃了便睡,睡了又吃,岂非猪仔乎?二者,吃了又吃,不歇不睡,岂不撑死乎?这正所谓:将生活中并不“现实”的极端的事,直白地描摩出来,便成了“讽刺”。这其中蕴含的幽默与韵味,足能令人捧腹。这便是讽刺的效果。至于结尾处,苏东坡故意拿现实中的“马道士善睡,于睡中得妙”来对比,而且不失风趣地说“终不如彼措大得吃饭三昧也”,这就更加强调和加重了前面故事的讽刺效果。所以,结尾这几句话,绝不可以当“闲笔”看待。由此亦足见苏东坡行文布局之谨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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