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的西安情报处:位于大莲花池街 周恩来专门视察

西安市档案馆相关资料记载,西安解放前,西安的中共地下党组织和情报机关有:中共中央社会(调查)部西安情报处、中共西安市工作委员会、西安军事情报组、西安调查站等。

近日华商报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这几个地下党组织和情报机关,全都分布在西大街以北、北大街以西这块区域。西安情报处甚至把电台架到了敌人司令部。

 西安情报处四院相连上下相通

周恩来专门视察并提建议

西安情报处位于大莲花池街。据熟悉情况的莲湖区政协文史资料执行主编马斌介绍,根据党史和有关资料记载,西安情报处受八路军驻陕(西安)办事处处长伍云甫直接领导,并由王超北任处长、李茂堂任副处长,直属中共中央社会(情报)部。

1940年5月中旬,周恩来在西安专门视察了西情处的工作。在查看地道时明确指示:“暗室只有进口,没有出口,不够安全的,应该设法改进。”于是,王超北遵照周恩来相关指示,很快变卖了其本人名下澄城县原籍的家产,并以修建防空洞为名,一口气买下了王家巷24号、甲字24号以及25号等三个院落,然后又将大莲花池街7号与上述三个院落从地下进行打通,最终形成了一个四院相连、上下相通的秘密工作室,使西情处的工作安全状况也相应获得大幅改善。

1942年秋,周恩来由重庆返回延安路经西安时,特别对在办事处以外架设电台一事十分关心,建议“可以把电台架设到敌人司令部去”。1943年春,新任陕西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祝绍周要成立五个无线电工作队,这立即引起了王超北的注意。王超北通过熟人——时任保安司令部副司令的徐经济以及曾在杨虎城部队中当过无线电工作队队长的雷光斗,成功地把第一部秘密电台“架到了敌人司令部”,电台就设在原杨虎城将军公馆“止园”的内院,从此开始了和延安之间长达十年的电台联系。此后,王超北领导的西安情报处陆续建立了共8部秘密电台。这些电台根据形势需要,有时建在反共顽固分子咸阳专员公署无线电队里,有时建在敌防空司令部,有时建在西北行营主任的后院,为党的情报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

除了西安情报处,伍云甫和王超北还决定在莲湖公园内开设茶社。1945年5月16日,奇园茶社正式开业。茶社的日常经营管理由梅永和(地下交通员)负责,人称“梅掌柜”。茶社开张后,出色地完成了党的许多机密工作,数以百计的革命同志通过“梅掌柜”被安全护送到达延安,发往中央的情报和从中央来的许多重要指示也通过梅永和传递给地下党组织。由于梅永和及时传递消息,多次避免了敌人企图暗杀共产党人事件的发生。

几个地下党组织和情报机关为西安解放做了大量工作

西安市工作委员会在庙后街郭签士巷(今光明巷)2号。1948年底,中共中央西北局批准由韩夏存、崔一民、朱子彤三人组成中共西安市工作委员会,韩夏存为市工委书记。这里也是崔一民的家。

西安军事情报组在莲寿坊17号。莲寿坊是一条小巷,位于今劳武巷内。这个组织是1947年1月10日杨荫东到西安参加蒙定军在红埠街54号召开的紧急会议之后成立的,会议转达了中共中央及周恩来同志的指示。莲寿坊17号后花园也是杨荫东当时在西安的住处。

西安调查站是1941年初中共陕西省委在麦苋街八家巷吴柏畅家中组建的,吴柏畅任站长。第二年改为中央农委西安交通站,站址迁往二王巷4号。

据了解,为迎接西安解放,这几个地下党组织和情报机关在搜集国民党胡宗南军事集团的重要情报、宣传党的政策、发展党员、统战及瓦解敌人、组织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开展护校护厂护局斗争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医院内的僻静小院成地下临时指挥中心

吴建生,今年78岁,已从西北工业大学退休。父亲吴柏畅、母亲胡应瑞,1949年5月解放西安时都在非常重要的岗位上。近日,他向华商报记者讲述了父母亲的故事。

吴柏畅住过的两个地方都是中共秘密交通站

根据有关资料,吴柏畅1929年投考冯玉祥的西北军杨虎城部军官教导大队,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秋冬任中共陕西省委统战部友军工作科长,从此开始了地下党斗争生涯,直到西安解放。

1941年初,中共陕西省委在麦苋街八家巷吴柏畅家中组建了西安调查站(秘密交通站),吴柏畅任站长。1942年初,此站改为中央农委西安交通站,站址迁往二王巷4号。从1942年直到西安解放,二王巷4号一直是党在西安的秘密交通站,也是吴柏畅的家,西安地下党的许多同志经常到这里联系工作。

吴柏畅开展地下工作的身份也比较多:首先是经别的地下党员介绍,在南大街西安民意报社担任挂名新闻记者,利用记者职业接触国民党政界人物,刺探情报收集资料做社会调查。后来又通过关系打入敌人内部,不仅在秦岭守备区担任少校副官,还在当时的警察三分局担任会计主任,这样一来可以更广泛地接触敌军、警、特、帮会头目,为直接刺探军事、政治情报和内部消息创造了有利条件。1947年春,胡宗南大举进攻延安,吴柏畅和他战斗在敌军警特组织的地下战线的战友们密切配合,通过西安到延安的交通线,源源不断地把搜集到的敌军情报送往西北野战军,为蟠龙镇、瓦子街、青化砭以及宜川等战役歼敌起到了重要作用。

西安解放前,吴柏畅因夜以继日工作而生病,在省立医院地下党员侯书铭的安排下,以“吴树华”的化名住进了归他管的西特一号。这是个极为僻静的小独院,西安工委书记韩夏存经常来这里研究工作。在西安临近解放的前夕,韩夏存、崔一民以及从边区省委先期到达西安的陈元方也住进了省立医院。西特一号小院实际成了解放西安的临时指挥中心。

解放军进城的消息

胡应瑞第一时间上报

1949年5月20日这天清晨,胡应瑞和往常一样赶到西安电政局接班,看到局大门未全开,大院里一片慌乱,熙熙攘攘。交接班的人群里传出:“听说解放军已经到了草滩,今天就打西安。”胡应瑞走进机房一看,平时监视话务员的军警一个也没有了。她立即给吴柏畅去电话说明这一消息,接电话的是崔一民,他要求密切注意省立医院、电政局、武宙街基干队的电话,有重大情况及时汇报。

9点接班电话很多,特别是表示军、警的红绿灯。胡应瑞以“正通话”或“要不到”,均不予接通。不久听到一声巨响,听说是敌人炸电厂,一会儿传来敌人破坏大华纱厂、工人们爬到机器上与敌人斗争的消息。电政局的大门也锁了,听说最后破坏的是电政局。她听了这些,内心非常焦急,希望解放军赶快进城。就在这时,机台上突然有人说:“解放军进城了”,是西大街大兴铁厂来的电话,说解放军是从咸阳涉渭河过来的,衣服都还是湿的。

胡应瑞立即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省立医院西特一号崔一民。虽然已经过了中午12点,机务员谁也没有进餐。敌机在西安上空盘旋着侦察、扫射。长途机房的墙壁上,被敌机打了几个枪眼,大家还一直坚持工作,保证了电话的畅通。

 西安解放后他感慨:“我的心总算放下了”

吴柏畅听到枪声,对侯书铭说:你快到钟楼听听,枪声是从哪里来的,是西还是南?当侯书铭告诉他枪声是从西郊来时,吴柏畅说:原来说解放车从南门进城,咱们派去的人都去了南面。说着就带侯书铭几个人,不顾体弱发烧向西门方向走去。找到入城部队的政委接上头,介绍了敌情和市内情况后,又赴西关机场会见六军政委徐立清,把敌情和城内情况一一作了介绍。

当晚11点多,张德生到达西关机场,当即派秘书接吴柏畅、韩夏存、崔一民、朱子彤等同志去汇报工作。吴柏畅心情特别好,对侯书铭说:“我为党的工作在西安隐蔽整整十年了,经常吃不上饭,睡不好觉,这下解放了,我的心总算放下了。”

据介绍,解放后,吴柏畅先后担任过西安市军管会公安处副处长、西安市公安局局长、第一任西安市房地局局长(兼任)、第一任西安市检察院检察长(兼任)、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等职务。1958年1月3日,因积劳成疾在办公室去世。1999年新中国成立50周年时,被公安部和民政部联合授予“公安英烈”称号、以及“共和国不会忘记”牌匾。

 亲历解放

“大部队通过时,老百姓夹道欢迎”

西安解放那一年,对于雷晴波来说,不仅仅是一场新旧社会变革,还和他的人生大事相关。

西安解放那年他成了家

婚姻证书是从文具店买的

雷晴波出生于1933年,如今已86岁了,1949年西安解放时,他刚好初中毕业准备升高中。“那年5月20日前,学校已经停课了。解放军进城时,国民党正规部队已向南山撤退,留下各个商铺店员组成的基干队在守城,没有发生十分激烈的战斗。我在解放路看到,解放军拿着枪在街道巡逻,向老百姓宣传政策。大部队从中正路、尚仁路通过时,老百姓夹道欢迎。”

“除了西安解放这件大事,家里也在给我张罗大事。因为新旧交替之际,家长希望我早点把婚结了。那一年8月10日,家人给我和爱人给订了婚;9天后,我们结了婚。”雷老说,“是在附近文具店买的印刷的订婚证书和结婚证书,然后请当时的居民小组长等做证婚人,结婚人、证婚人、介绍人、主婚人都要在上面签名盖章。两张印刷的证书我们一直保存至今。”

一次宴席151.2亿金圆券

表明当时国民党经济已崩溃

雷晴波后来从培华财经学校毕业后一直在银行工作直至退休。他介绍,解放前国民党最先使用的是法币,后来推行以金圆券代替法币的币制改革,但金圆券发行后很快又贬值。再后来改用银圆券,实行几个月以后也贬值得不能用了。

雷老收藏了一张当时的宴席账单,请客吃饭的是大华纱厂、裕华纱厂两家。鲍鱼席一桌、茶饭、车钱、交快信、烟、酒、小费等几项支付合大洋26.05元,另外还要支付筵席税9角,最后共付款大洋27元。后面特别标注了每枚大洋按当时市价56000万元,折合计金圆券1512000万元。

这样的天文账单并非孤例,而是解放前老百姓的日常。据《陕西通史·民国卷》记载,“群众纷纷用金圆券兑换银元硬币,一元硬币兑换的金圆券,由百到千、由千到万,后来涨到几万、几十万。”“临解放时西安物价与抗战前比较上涨已高达104.11万亿倍。”由此可见,临解放时国民党统治下的经济其实已经崩溃。

“那一天,国民党的票子没人要”

肖养望,1928年生。1942年学校毕业后,在西安市西大街附近梁家牌楼的陕西省银行总行当自费练习生。解放后所在银行被改为中国人民银行,他继续在银行工作直至退休。

“那一天的场景我记忆非常深。”5月11日,肖老在家中讲述了自己关于西安解放的记忆:1949年初,银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业务,工资也发不出,每天只是管中午晚上两顿饭。其余时间,年轻人就坐到茶馆谝闲传。“5月20日那天,我像以前一样到银行去吃饭。我当时在南油巷住,银行在梁家牌楼,上午将近九点,我从柴家十字由南向北走,看到很多人在街上跑,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解放军过了咸阳了’。又过了一阵,听说‘解放军已经过了三桥了’”。

“我决定到街上转一转,那时国民党军队已经跑了,维持秩序的是各商号的相公娃组成的基干队。解放军要进城,这些人不让进,解放军拿炸药在西城门底下炸了个大洞。有些人在旁边议论说‘解放军要进城,凭你们还能挡得住?’在西大街,我还看到解放军押着国民党俘虏从西门进来,排了长长的一列。后来,我到银行食堂吃了饭,时间将近12点,一看城墙上有红旗在飘。过了一会儿,看到国民党的飞机过来了,在上空转了一圈,应该是看到西安已经解放,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在银行工作,自然关注的就是钱。肖老说,“解放前老百姓是不敢存钱的,因为把钱存到银行以后几个小时,钱可能就不顶用了。老百姓要是有点钱,就会到盐店街去买个金首饰保值。国民党政府每月15日会发表物价指数,意思就是物价涨了多少倍,实际的交易结算和发工资等,都要乘这个指数。这个指数特别大,甚至千倍都不止,所以钱根本不顶钱。有人前一天还用了国民党的法币买东西,第二天想去买油条却谁也不要。那一天是谁也没商量,西安全部实行银元、铜元,国民党的票子没人要。没银元怎么办?只好拿纸币到盐店街去买银元,然后再去买东西。”

“工人当家做主了,大家纷纷鼓掌”

刘秀珍,1932年8月生,1947年到大华纱厂上班。西安解放时,17岁的她在大华纱厂当摇纱工,参加了当时的护厂运动。5月11日,她讲述了70年前的情景。

“解放的前一天,我上的是夜班,下班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当时看到厂门口有好多工人,连墙头、门上都是工人,不让国民党反动派搞破坏的人进厂。坏人没办法,把大门炸了个窟窿进来,然后跑到发电厂把锅炉房炸了。那时,工人们住的宿舍是平房,发电厂爆炸以后,房顶上泥疙瘩唰唰往下掉。这一炸,全厂都停工了,人一下子就乱了,好多人从食堂、从女工房的墙上掏窟窿往外跑。”

“当时厂里有个女工对我们说,你们晚上就在女工房里值班,不要出去,要是让喊口令的话,你们就说‘工’。我猜测她应该是共产党员。”刘秀珍说,“那一天我们没出去,下午来了4个解放军在大礼堂里给我们讲话,说以后工人就当家做主了,大家都很高兴,纷纷鼓掌。那会儿资本家已经提前两三天跑到重庆去了,厂里没有厂长,全是工人。没有几天,工作队进厂,军代表来接管厂子。领导让大家来义务劳动,把发电厂先修好,我也跑去搬砖。”

“过了几天,给每人发了一匹布、一块钱。停产的一个月,还保障着大家的生活。后来,两个厂长也从重庆接回来了。大家懂政策以后感觉很好,以前是给资本家干活,现在是给自己干活。” 本版稿件由华商报记者 马虎振 实习生 韩笑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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