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黄塘

在官埠桥镇继光村，有一个小小的村落黄塘 ，它背靠白鹿山，面朝连城湖，青山绿水，景色不错。这就是我的故里，生我养我的老家。

老屋门前直径不足二十米的黄塘，面积不大，至于名称的由来，没有听老人们说过，所以无法溯源。它水静流深，给周边人们的生活提供诸多便利，也为塘下数十亩水稻田提供源源不断的灌溉用水，塘里的鱼虾为餐桌增添了不少美味，菱角菜是不错的绿色蔬菜，乌龟王八那时可无人问津，黄鳝用来喂鸭。夏天与发小在塘里戏水，冬天一起冰上玩耍，至今好像就在昨天。现在的黄塘经过扩容整治，旧貌变新颜，塘埂加宽了，容量增大了，水清澈见底。

我记事时，老家的袓屋是几间破草房，中间有个天井，天井下面是贮存垃圾的洋疙宕，什么乱七八糟的垃圾都往里扔，目的是积攒肥料，天变时其臭无比。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老屋第一次重建，是比以前略高一些的六间草房；七十年代进行了二次重建，增加了一间瓦房，用来搭锅台烧饭，那年月哪家屋头上冒烟是很了不起的，因为草房烧柴的烟只能从土墼壁上打洞出去。

由于人口不断增加，还是难以满足十几口人的居住需求，好在一九七九年老伴随军，我们四口小家随迁了，他们才勉强够住。进入新世纪才有了现在的二层小楼。可随着侄儿侄女长大后都远走高飞，小楼里只剩二位常住人口，只有逢年过节，一大家子才少长咸集，会于白鹿山阴之黄塘，开轩面场圃，把酒话长长，以寄乡愁。

老屋附近有一块约三分大小的菜园地，人民公社时期这是我家的自留地，包产到户时变成承包地，无论土地使用权怎么变化，七十多年了，始终没有易主。菜园四周的园埂上有一些老茶树，年年春来发几枝，为我们家一代又一代人提供特殊风味的上等茶品。那时候茶叶尽管只卖五毛钱一斤，自己还是舍不得喝。现在不同了，每当春茶上市老伴都要摘个半斤八两，回来泡上一杯，醇香四溢，回首人生美好的过往，意随茶香，腾空天际。

菜园里还有苎麻和黄花菜，以及比较珍奇的百合。那时我们脚上穿的布鞋都离不开麻线，夏布纹帐在那个年代是奢侈品，而苎麻就是它们的原材料，苎麻拧成的绳子又结实又耐用。苎麻叶子正面是绿色背面是白色，在微风中荡漾别具特色。春夏之交，黄花菜金光闪闪；秋天里，百合花白里透红；加上各种蔬菜，郁郁葱葱，老菜园不是花园胜似花园！

当年老家附近的汪家祠堂是官埠桥镇的中心小学，是我的启蒙学校。我上小学时是一边读书一边放牛，由于我是家里长子，弟妹幼小，父亲捉鬼当人用，多次将书包扔到房顶上，要我好好在家做事，把牛放好。由于母亲的坚持才没有中途辍学。一九五九年小学毕业后被枞阳师范简师班录取。如果是普通中学，如此叮当响的家境，是绝对上不了的。师范生学费书籍费伙食费住宿费全免，新学期开学，妈妈挑着一只旧木箱一床破棉被，髙高兴兴把我送到当时还是小有名气的枞阳师范，但好景不长，读了一年半，因学校停办，彻底辍学回到老家，成了家里主要劳动力，只好一心种田。后来做了生产队会计。初干农活比较吃力，有一次爸爸教我犁田，大水牛不耐烦我的瞎指挥，拖着我一头扎进附近的大水塘，它把头伸出水面好不自在，可我差点沉入水底丢了性命。

我从七八岁时就开始放牛，一个地地道道的放牛娃。看牛非常辛苦，老爸为了广积肥料，牛屎牛尿一点都不能浪费，大清早他就叫我起床，把大水牛赶到水里，因为水牛在水里容易启动排泄功能。我拿着粪瓢提着粪桶，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老牛动作快点还好，慢的时候要等半个小时，我必须坚守岗位，牛屎牛尿既骚又臭，一泡牛屎粪瓢装不下，掉到水里一星半点还会挨骂。每天如此，确实够难受的。

放牧也有快乐的一面。春天里，把牛往山上一放，和小伙伴们满山遍野地玩，一览众山小，山下油菜花片片金黄，水塘似明镜镶嵌其间，崎岖的田埂小路，弯弯曲曲伸向远方。春光熠熠，暖洋洋，懒洋洋，人躺在草丛里昏昏入睡。春雨绵绵的时候，把牛放在山上，跑到附近我三爹爹家避雨，趁其不备，在门前的桃树上摘几个小毛桃，怕被人发现，快速送进嘴里，又苦又涩，又快速吐了出来。

弹指一挥间，半个多世纪过去，家乡变了，草房不见了，小楼多了，环境漂亮了，禿头山现在是绿阴蔽日，水泥路上车水马龙，还要拓宽才能不堵车。家乡确实变化很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现在虽然没到“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地步，却是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

乡愁，小时候一片空白，长大后时刻牵挂，老了是美好回忆！

故乡呵老家——

明天吉祥日，我们会黄塘。

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摄影：余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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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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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余国政枞阳县检察院工作，现已退休，居枞阳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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