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环岛之旅
【石屋群】
玉环鸡山岛对我来说是遥远又陌生的。
夏至前的一个早上,雨水连绵不绝,我从市区出发,乘车经过路桥、温岭,又从玉环楚门转车,经龙溪乡至干江到栈台,陆路到此为止,准备坐渡船到鸡山岛。
“栈台”这个地名,如果按字音用市区方言来念,当地人会听不懂,玉环话谐音“寨头”。栈台属于干江镇管辖。实际上,栈台还有到大鹿岛等客运班船。我想,那么光从字面上理解的话,它是多岛之间的轮渡点。
从栈台到鸡山坐船只有十几分钟,这跟到下大陈岛是两个不同的路程(后者要一个多小时),但跟半岛的温岭箬山比,又是另一种地理上的时间——全部由陆路到达。
鸡山岛的环岛之路是U字形的,这跟下大陈岛有点相似,不同的是鸡山岛面积只有1.57公里,比下大陈岛要小多了,鸡山岛上最高点鸡公山海拔88.8米,加上密集的石屋,从这点上讲,跟箬山有许多相似之处。
有关岛上的地理分布,我来到南山村,在陈祥庆先生家里,他向我出示了一本由其撰写的《鸡山资》,上面有一张“鸡山岛平民示意图”,我看出是狭长的地形,如同一条布袋,主要地名有:北边山、南边山、白岩头、平山头、大平头、西山头及小火车、大火车等。
午后,我开始从北山探访石屋,可能因为地少人多,这里的石屋建在山坡上,房屋像火柴盒一样密集堆积,屋与屋之间间距逼仄。几乎每间石屋的院落很“迷你型”,有如亭子间;多数是二层,也有三四层楼,像炮楼或碉楼一样兀立着。
规模大的为双天井,窗高而小是为了减弱台风的灌入,屋顶小青瓦上密密麻麻地压着小条石或砖块以防止被风掀翻瓦片。石屋最大的特色就是外墙,有规则排列着石头,通过错落有致的垒砌而成坚固的墙体,创造出独特简洁的几何图形,有一种原生态的自然古朴之美。石屋堆塑、雕饰不多见,有的用匾额或红红的楹联——在以青灰为全色调的建筑中这种大红显得非常出挑。有的门头刻着八卦图,下有“泰山在此”字样,属于镇宅辟邪图符。
有意思的是我通过了解,这里的民居大多修有蓄水池,收集雨天排放的雨水,当地人叫“坑”,通常建在地下室。这是岛上居民因缺淡水延续下来的一种土办法。
石屋之间巷弄交错相通,虽然像迷宫一般,但因为巷道的四通八达,可以说是“条条马路通罗马”,巷道大多铺的是石板路,部分改成水泥路了。这天正是雨天,路面湿漉漉的,倒也光鉴照人。
下午3时许,后岙村来了一干人。因为我此次来寻古,而这三处古迹均在后岙村,村委会主任陈领夫带队,另有村委马永义以及数位老人给我做义务向导。
第一站去武圣庙。后来,我见到另外两座庙,一座是龙王庙,另一座是杨府庙。75岁的丁学才老人向我介绍道,武圣庙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
该庙坐西朝东,为四合院式二进两层建筑,石木结构。东面为戏台,西面为大殿,南北为廊。大殿五开间,在明间供奉着关羽的塑像。
据介绍,该庙虽曾多次修建,但大殿地面仍由石板铺装,而且梁架结构基本保持清代风格,仅有部分木料因腐朽被替换成新料,并被刷上油漆。
张兆岳三合院位于安吉一巷1-3号,成为石屋群的一个经典。一位80岁的阿公是张氏的后人,他说:“我祖上从福建长乐县迁入鸡山岛的,已经有了140多年了。”
此院为两层建筑,石木结构,院里天井小巧。台门上原有精美的灰塑花草图案,破四旧时给毁了。
至于螺旋形的古井——清泉井,约5平方米面积,最奇特的井边筑墙而立,当中有一大缺口作入道,井中有盘旋而下的石阶。村委马永义介绍道:“这井实际上通过泉眼挖坑而成的。”
井边一块字迹模糊的小石碑,上面记述了“合捐建造清泉井,道光廿四年阳月吉立……”。后来,为扩大该井的蓄水量和改变井周边环境,当地村民于1986年7月3日对此井进行维修。
夜宿鸡山码头一小宾馆,第二天一早听到蛙鸣声,到了码头那蛙见了我止了声,等我一走开,蛙声又起,“横横”让人生疑:这些蛙的祖宗是何时入岛的?或许是来自一次地质的变化?
【打八将】
打八将,是玉环鸡山岛上一项规模空前的民俗活动。
每年,鸡山乡都会举行八将大型彩灯活动,吸引各地人士前往观看。该活动在当地称为“打八将”,因活动时间在元宵节前后,又被称为元宵灯会。
在打八将活动中,正月初八和正月十二为小谢,正月初九、初十和十一为大谢,穿阵等精彩内容只在大谢的3天内举行,每天的表演时间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夏日的一个上午,我专程上鸡山岛,走访了南山村。在村民陈祥庆家里,听这位今年77岁的“八将串阵”重要传承人讲述打八将的“前生今世”。
陈祥庆,男,1938年11月出生,鸡山人。他从13岁扮演杨家八将人物开始接触“八将串阵”活动,后得前辈指导、传授,博采民间艺术众长,熟练掌握活动中的赞堂、点将、唱令、请诸葛、摆谢、换脸等各环节技艺,是鸡山“八将串阵”民间传承人中的代表性人物。
鸡山岛上的民居大多是石屋。跟大多数的居民家一样,陈祥庆的居室30左右平方米,兼了卧室与书房。他多才多艺,自编了一本小册子《鸡山资》,之所以不叫“志”,这位老人自谦道:“纯属自己编写的,具有私人札记性质。”
这本册子中,记录了打八将的由来。
“我们祖上是福建长乐县人,所以说,打八将其实是随福建人迁移而来的。”陈祥庆说,有如先民从福建带来了一颗民俗的种子,移植在鸡山岛上。
据传,很久以前,鸡山原为渔民出海捕鱼时的停靠休息点,后来福建渔民逐渐在此定居。岛上有渔民定居时就建有的妈祖庙,保渔民平安、丰收。
“很久以前,有一年发生霍乱,瘟疫夺走了不少人的生命,有绅士提出用一种戏剧的方式来驱魔避邪,这就是打八将的前身。流传至今,古老的打八将从内容到形式都发生了很大改变。”陈庆祥说。
他的这番话在我听来,感觉用打八将去瘟疫可能带有巧合的性质,正是这种巧合,让这门民间艺术传承下来。而一代代的传承人通过聪明才智将打八将进行了移植和改良,这才使这门民间艺术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民间性的主要原因。
岛上的渔民们认为,是杨大郎显灵帮他们驱除妖邪,也由此打八将便成为了岛上最隆重、最热闹的活动,每年正月这段时间,无论多远,在外的人都会赶回岛上,参加这一活动。
我在岛上见到三座庙,靠轮渡码头的是龙王庙,然后依次是杨府庙和武圣庙。
说到打八将就得提杨府庙。
据乡政府提供的一份材料显示:宋朝时期,由于杨家将中的杨大郎杨延平为救当时皇帝,假扮皇帝赴双龙会,替主牺牲。为了纪念杨大郎,当时的福建各地广建杨府庙,并纷纷举办各种灯会活动。这一民俗传到了鸡山后,鸡山渔民改妈祖庙为杨府庙,把杨大郎像摆放在庙的主位供奉,妈祖像则摆放在左位供奉。打八将大型
彩灯活动,杨府庙作为一个重要“舞台”,又寓意保佑“一山平安”。
“规模很大的,光参演人员就两三百人。我13岁时被挑选参演过。”陈庆祥说,后来,因为破四旧,这项活动中断了。
“八将串阵”产生于清朝嘉庆年间,从1954年至2006年半个多世纪里,在鸡山一直停止举办。
“2007年,乡里抓非遗,上级拨款2.7万元,召集一批老人‘回忆’打八将,多数老人回想不起了,我这人记性特别好,一本书看完了,我大体上都能记住,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于是我就包揽下来,决定重新恢复打八将。许多人跟着我干,一登台,老百姓纷纷乐助,一百元两百元三百元的……”陈庆祥回忆当年的情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从民间挖掘整理的资料,逐步还原了完整的“打八将”仪式和规程。这项民俗活动停演50多年后得以“重生”,陈祥庆功不可没。
从2007年春节开始,为丰富海岛文化生活,让民间传统文化得以传承,鸡山乡重新举办“八将串阵”大型民俗活动,已连年举办,到2014年是第八届了。
从清朝嘉庆年间算起,到今天,打八将有了130余年历史了。
八将大型彩灯活动具有很浓的乡土情结,民间信仰痕迹明显,着装色彩斑斓,脸谱浪漫夸张,以形传神,动作刚劲有力,阵法变化莫测。参演者都是男性,约有近百人,活动内容有:下午游山巡路(俗称下午场)、破阵、晚上游山巡路(俗称夜场)和摆谢。
“第一年恢复开演,不能放在庙里,民间有忌讳,也没‘开脸’,第二年套面具,因为面具要脱落就画在脸上。”陈庆祥说。开脸相当于京戏中的生、旦、净、丑、末的脸谱。
破阵是八将大型彩灯活动最为精彩的内容,在下午场的游山巡路后举行,一般要选择宽广的场地。基本的阵法有:梅花阵、天门阵、八卦阵、十三花阵等,所有的阵法都是由牌九的牌面演变而来的。而阵法不同,所需板桌、彩旗的数量也不同,如:梅花阵需要18张桌子,8面彩旗;天门阵需要100张桌子,12面彩旗;八卦阵需要196张桌子12面彩旗等。阵法所需桌子越多,表演难度也越大。参加破阵演出的共9人,其中8个为“八将”(杨家七子加义子杨延顺),另一个为总指挥。总指挥身穿黑色长袍,手拿一面彩旗,其他八人身穿八将彩衣。9人分为两组,一组由总指挥带队走阵法,另一组按照总指挥旗指的方向、线路走阵法,阵法的路线走法全凭总指挥的经验积累。
“以前是从正月十一到十九,因为渔民从正月十二日起出海了,我把日期改为正月初八到十二、三夜‘开脸’,另两夜无‘脸’——迎灯。”陈庆祥介绍道。
有脸和无脸,就是上文中所说演员画脸谱的意思。其实,八将就是八个将,“有脸”就是给画上脸谱参演。
正月初八开始到正月十二,鸡山码头灯笼高挂,彩旗飘扬。杨府庙前则是锣鼓喧响,人头攒动。白天,由渔船大旗队、唐僧师徒、白蛇许仙、杨家八将、军鼓队、腰鼓队、盾牌兵等组成的数百人的巡游队伍穿着精美的戏服,穿街走巷,画着脸谱的“八将”表演者在身穿黑色长袍的总指挥指引下,排成梅花阵、天门阵、八卦阵、十三花阵等阵法,演出“八将穿阵”。
到了晚上,则由包括炮火手、开路手、高照、地灯、小锣鼓班、女子兵队、帅旗、军鼓队、呼杨八将、八将锣、盾牌兵、八将、佬堂、八盘、八乐、鱼虾灯、七星旗、肃静牌、仪仗、背尺、印、接香老人、扛圣驾、掌扇、嗵嗵鼓、打地伞以及穿插其中分别举着“国泰民安”“一山太平”、“渔业丰收”花灯的灯手,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拿着各种花灯的群众一起,组成更加庞大的灯会巡游队伍,众人喜气洋洋,尽情庆祝。
“头一年人山人海,旅馆饭店住客爆满,其实演八将,应当放在大型广场上,可以容纳很多人,演艺人员两百人,观众两三千人。”陈庆祥说。在面积很小的鸡山岛上,这样的演艺人数和观摩人气,相当于狂欢节。
由于年纪大了,如今的他已不参演八将了,这项民间艺术已有了接班人,再说这项民俗广受民众欢迎,资金不成问题。
【苔山寨城】
夏季,草木疯长,位于玉环县清港镇苔山村的苔山寨城城墙,被一层层杂草和藤蔓覆盖。
如果不是村支书张聪、村主任谢招平的带路指点,我更是无法辨认出这个“弹丸之地”居然是清代一个驻兵寨城。
由于1800多村民居住在离寨城数百米的山脚下,整个寨城显得空旷寂静,只有几位农人在挥锄种菜。
这天,74岁的陈银法老人也在伺弄庄稼。他身手灵活,汗水洇湿了蓝衬衫。随后,他告诉我,他的爷爷陈孔林当年在寨城管碉楼(当地人把“碉楼”称为“炮台”)。
站在隆起的山顶上,眼前只有一面是白茫茫的海湾,不远处分布着几口插竹竿的养鱼箱网。听陈银法老人说,原先这里四面环海,苔山是座孤岛,岛民到陆地需坐渡船,由于从古至今的多次围垦,孤岛三面长出了陆地,陆地的面积不断扩大,以至现在的整个楚门镇区域,陆路纵横。苔山已不是岛了,寨城成为悬海只有一面的山丘。
这里曾驻扎着民族英雄郑成功部将阮禄的兵寨,但究竟有多少兵力,却无从考证。我从寨城面积不大的范围来看,估计兵力相当于现在一个连的建制,但水军的兵力不能以陆军的兵力来估算,而是以舰只来编制。既然阮禄被称为部将,自然兵力不可小觑。
寨城虽小,但拥有城墙、炮台、烟墩、哨台、营房、教场、水井等,正应验了一句俗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时光如梭,当年的寨城变成了文物遗址。
对于探访队员来说,通过叩访和挖掘史料,在于描述并重现昔日寨城的情形——
这天上午,探访队员从苔山南面进入,边上是一座烈士陵园。
我们爬到半山腰,见到十几名村民抬着两块石碑,一名文物工作者拿着红布。
这天,对苔山村民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该寨城虽然在今年1月7日被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六批省级文物单位,但刻有纪事文字的石碑却在当日安放,这是迟来的庆贺。另一块石碑将放在山顶上的苔山碉楼前,同样要举行揭碑仪式,正好市、县两级文保部门的工作人员来了——既作为探访队员,又作为嘉宾来出席这样的庆典仪式,俗一点说,两俱美事搁在一块儿办了。
临近山顶,寨城有个约5米长的入口,城墙依稀可见了,为什么用了“依稀”两字,因为这城墙虽然看上去连绵起伏,但几乎被草藤盖住了,有如一座被废弃数百年的城池。如果不是当地人员的指点,我看不出这就是当年与清兵抗衡的城墙。
“苔山寨城遗址依山顶地势而建,呈不规则曲线形,面积约3万平方米。”这是《玉环文物概览》一书中对此的一段描述。
城墙由块石砌筑,周长约600米,目前约三分之二的城墙遗址仍清晰可辨,其中保存最完整的一段高约3米,截面呈梯形。
穿过南面城墙,地势缓缓向下倾斜,又与另一小山丘相连。那边的山岭上有碉楼,一坡开阔地,北面临海。两座相连的山岭呈凹字型排列,连接处成腹沟。
据史料记载,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民族英雄郑成功踞台湾抗清,清政府下令“撤边海三十里居民而空其地”,玉环岛居民迁内地。传说此时郑成功部将阮禄率兵占山筑此城,城内有较场,用以练兵,城南约半里多有营房、哨台、烟墩等建筑物,另在城东北百米内,即V字型低部,有一口淡水井,边上有几户砖瓦房,即为当年将士起居的营房。
水井藏在两座山岭的凹处底部,即腹沟,可以推断,这种地势有利于将士避大风,而在这座孤岛长年驻扎,需要淡水饮用,而把水井挖在两座山岭之间的底部,一是便于隐藏,二是方便两岭之间的将士取用,可谓是“用心良苦”。
我们从水井折回,寻找教场、哨台的遗址。
可眼前全是被耙过的一大片齐整的开阔地,变成农田,种上了绿油油的番薯藤之类农作物,只有一块隆起的小山包。
幸好陈银法老人还对小时候的记忆犹存。“喏,这小山包就是点将台,喏,前面就是教场,当年将士在此操练。”陈大伯用手指着,我循着他的方向,似乎这两处遗址渐渐演化成当年杀声震天的操练场和点将台。
烟墩,古代称“烽堠”,也叫烽燧。后来,我试图找到烟墩,但这一遗址却无法辨认了。
苔山碉楼位于北面山岭。
山岭上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地,如今种了些庄稼,还安有石墩石桌等,供人们休憩。
其实,碉楼是1940年建的,主要是当地国民政府为了维持地方稳定,保护岛上居民安全,用于抵御从周围海上过来的海盗和土匪(见7月10日台州晚报《玉环碉楼:海鸟的战斗堡垒》)。
当年,陈银法还是小孩子,他的爷爷陈孔林就是管这座碉楼的,陈银法说:“我爷爷有五个兄弟,这一带数我爷爷文化水平高,会写房契,会扎针灸。”
陈孔林从县国民政府领了两条枪,隔一段时间去县政府换毛司(即子弹)。有一年,他家里着火了,藏在屋里的子弹被烧得“噼叭叭”响,村民们以为绿壳(即土匪)来了,纷纷躲逃起来。后来,才知是虚惊一场。
说起这段往事,陈银法老人笑了,探访队员也忍俊不禁。
“要换新子弹,得凭弹壳去领,多少弹壳换回多少子弹,倒也一清二楚。”陈银法回忆道。
苔山寨城离漩门湾农业观光园约4公里。
玉环虽非兵家必争之地,但因地处东南海防前哨,军事上属防守重地,因此留下了许多军事地名,苔山寨城就是一个,如今被公布为省级文保单位。
同时,苔山也是沧海桑田的一个演化例证。
据陈银法老人回忆说,就在上世纪80年代,苔山还是座四面环海的岛屿。村民需坐渡船到九眼港,最早坐手摇的单船,单趟需两个小时左右。
以前,当地人以渔业为主,是该镇唯一的渔业村,60年代渔民领布票粮票,改革开放后养殖花蛤、蛏子等。
随着玉环一、二、三期围垦开发,滩涂不断扩成陆域面积,如今村民的产业需转型。
实际上,苔山村不仅留有寨城遗址,对研究这段时段的战事有重要作用,而且该村从海岛变成半岛,从地理结构的变化,引发作业方式的改变,也是一部折射出时代变迁的村庄发展史。
【东西村】
从玉环楚门镇坐小中巴向东北方向,约半小时就到东西村。村口划出两条马路,一条经大樟树下,一条从八角亭擦身而过,两条马路呈弧形合二为一,直抵村腹地。八角亭内立了一块石碑,刻有由叶鹏先生于2003年2月撰写的碑文《竹岗简介》。竹岗为古时村名,《竹岗简介》介绍村的概况。
正是烈日当空,我浑身是汗,开始穿越东西村。村域2.3平方公里,三面环山,整座村庄犹如一条狭长的麻袋。来前,被称为玉环的“活地图”——张玉芳告诉我,说此村古时是海,渐渐演变成陆地,过去这一带的人还能听到海涛声。正乃沧海桑田也。
东西村人口集居地分作两块,一块在古戏台一带,另一块在村口古樟树附近。
古戏台成了老年活动场所,几位老人在里面乘凉聊天,我看到贴了资助建戏台的两张红纸,纸上写有一长串名单,一位老伯热情地向我介绍当年修戏台的大致情况。
沿着一条田埂路,两边栽了青色的柚子、文旦。我碰到了一位在田间劳作的大婶,她向我介绍三座小山峰的当地人土叫法。一眼望去,山边松柏挺立,据说有2700多亩山地。峰环绿翠,水转青碧。从地形来看,山地占去村庄的大部分面积,沧海的景象已消失。
东西村是玉环县历史文化名村,地灵人杰,才俊辈出。据《玉环厅志》记载:文臣有宋进士、户部尚书戴明,明进士、吏部郎中陈参及子陈钝,明进士、大理寺卿、刑部主事陈璋,进士、御史陈 ,武将有清澎湖总兵戴宪宗;既有东岙关庙等重大历史事件发生地,又有陈参墓、戴明故居等杰出历史人物纪念地,印证了“自古高官出竹岗”之说。难怪宋淳熙十五年春,理学大师朱熹也千里来此寻访,并为戴氏宗谱作序。古月湖,是宋淳熙二年进士,绍熙二年户部尚书太子少师戴明故居遗址。戴明在此月湖边假山上会客朱熹。
村庄境内有灵山寺,始建于唐咸通年间,为玉环祖庭释源,这里古树参天,我进入寺内,正有一班俗家弟子跟着僧人念经参拜,仪容虔诚。从灵山寺下山半途,拐向右山道,只见一大墓,这是陈参之墓,建有纪念碑,碑上御笔可辨。墓侧立礼贤亭,一旁坐卧石马、石羊,工艺精湛,神态栩栩如生。
我走到村口,站在张开巨桠的古樟树下,此地位于羊角山南麓。古樟约有1000年历史。树身高5米,基部圆径为2米,胸径约1米,顶端分生枝干,向四方平展各有四五米,长度不等,犹如五条虬龙在不同方向迎风招展,翻腾起舞有诗写道:宋代古樟树,屹立在村前;树径五人圈,枝繁叶茂青。我见一位担着瓜果的老农在树下歇息。
古樟树上面,立了一座东岙关庙,创建五代时,宋淳熙年间,本村户部尚书戴明在此庙创办皆山书院,为玉环开创第一个教化之先锋。
东西村,一个不大的村落,群贤云集,人文气息如此浓厚,实为难得。
【个人简介】
陈家麦,真名陈剑,中国作协会员。小说发于《十月》《人民文学》《山花》《朔方》《作品》《文学界》《延河》《山东文学》《福建文学》《芳草·小说月刊》等。中篇小说《妈妈,我爱你》入选《后王小波时代——中国非主流小说精选》一书,中篇小说《凤凰桥》刊于澳大利亚《国际汉语文坛》,有小说入漓江版年选。散文和散文诗在《解放军文艺》《星星散文诗》《华夏散文》《鹿鸣》《散文选刊》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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