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纪事

西北政法大学雁塔校区中,最具厚重年代感的建筑只有大礼堂了。前段时间电视剧《中国制造》剧组在大礼堂前拍摄取景,让我们的大礼堂因其厚重的年代感又一次火爆出圈。据说在大礼堂取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在礼堂外面,以前也在礼堂里面取过景。

1949年西北局决定延安大学更名西北人民革命大学南迁西安办学,通远坊和永乐店校址均为借用,1953年6月学校名称由西北人民革命大学更名为西北政法干部学校时,办学地址仍在高陵通远坊。学校对校区建设非常重视,派出二十多人的建校工作人员,对校区规划、工程设计、建设质量许多次研究检查沟通。经过一年半的建设,各项建设任务顺利完成,学校在1954年5月19日起搬到今天的雁塔校区办学,并沿用至今。50年代建设曾经的教室、水塔、浴池、宿舍均已拆除,留下的只有大礼堂和中楼。

大礼堂是典型的苏式建筑,外观整体中规中矩,呈左右对称结构,分三段式,前部舞台区,中部观众观看区,单层;后为控制区,双层。舞台区有化妆间、演员换装间、备台区。左右两边有楼梯通向礼堂背后,更多候台人员可以在礼堂外等候。 礼堂观众区左右各有两扇安全门,后门为中式四开木门,主席台为大概一米高的木质舞台。礼堂座椅为四人座钢制架木质连椅,背后有25公分左右写字板,十分结实,连椅为枣红色,钢制架为绿色,每张椅子上用白色油漆印有“中央政法干校西北分校”字样,标明椅子购置年代为1954年起学校中央政法干校西北分校时期。

学校大礼堂应该是新中国成立后西安高校中最早的建筑。我们知道西北大学太白校区也有一座礼堂,那是“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东北大学先迁北平,后因校长张学良来陕迁到西安,1936年2月在西安小南门外建筑校舍(今西大太白校区),礼堂就是此时所建。西大礼堂坐北朝南,砖混结构,由门厅、左右门房、左右廊房、礼堂大厅、后厅组成,总建筑面积1208平方米,整个平面略呈飞机形状。虽然现在看起来西大礼堂又小又土,但在当时看则是庄重肃穆、典雅实用。

再就是建于1956年的陕西师范大学雁塔校区图书馆,典型歇山式中国古典建筑,左右对称,错落分明,古朴大方宏伟壮观。建于1955年的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主教学楼,也是一座有着中式风格的简化斗拱门、柱脚与西式风格的团花、屋顶漂亮的建筑。建于1956年8月的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主楼,也是一座典型苏式建筑。1955年开始,交通大学内迁西安后,也修建大量苏式风格建筑。以上几所学校这些近七十年的建筑大都经过专业维修、保护尚在使用,有的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我们学校这所可以容纳900多人的大礼堂曾是学校最重要的活动场所,学校重要会议、学生文化活动、大型教学活动等等都在大礼堂进行。学校的大礼堂承载我们对学校最美好的回忆。我们那一年的新生报到是在大礼堂门厅进行,交录取通知书、照片、办户口和粮油关系、填各种表格、领各种表明身份证件……但忙乱中我也没有忘记四处观看我们将要度过四年光阴的学校角角落落,大礼堂是我看到过的最庄严的学校建筑。

庄严雅致的大礼堂承载着我们最美好的青春回忆!

在这里,我有幸聆听我国著名交响乐指挥大师李德伦的交响乐欣赏讲座。李德伦个子很高、壮壮的,戴副眼镜,大概七十多岁的年龄,精神矍铄,认认真真为我们这些生涩学生普及欣赏交响乐的知识,悦耳的钢琴曲深深地吸引着我们。记得他在讲到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后,完整弹奏一小节,他讲这就是命运在敲门。那时我不怎么懂,只觉得非常震撼。工作后买了第一台收录机,我顺便为自己买了收录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这一名曲的磁带。就是这次讲座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交响乐,接触到钢琴,浅薄的知识不妨碍我现在也会时不时听听钢琴曲,听听交响乐,感受音乐带给人的欢愉和心中的宁静。还有一位健身教练戚玉芳,五十多岁人二十多岁身材,伴随着音乐舞动,竟然比年轻人还青春朝气,那是一个流行健美操的时代,我也曾暗暗发誓要好好锻炼,可惜没有运动细胞,身体协调性不好,就没有坚持的兴趣。

在这里,我们也曾聆听了陈忠实、路遥、高建群等文学大家的讲座,他们的讲座让我们感受到文学的力量。由路遥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人生》在大礼堂和行政楼中间空场放映。这是一个极好的放映场,银幕绑在两棵高大梧桐树干上,放映机放在礼堂后面二层控制室。看完电影《人生》后,班里还组织开展了人生和爱情大讨论。路遥在《人生》中引用了作家柳青的一段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这段话让我终身难忘,我也把这段话抄录在日记本上。除一些大家讲座之外,学长们也经常露点峥嵘,后来成为著名文艺评论家的赵世民学长在大学时就在大礼堂为学弟学妹们开设文艺评论讲座,一身黄大衣,一顶黄军帽,风度翩翩,侃侃而谈,敢情早就谋划好未来职业方向,先拿迷弟迷妹们练练手。

大礼堂也曾是学生重要文艺演出场所,迎新晚会、毕业晚会、各种文艺合唱比赛等等,我没有文艺细胞,主要当观众,我们年级有一些同学吹拉弹唱很是了得。学校专职摄影师杜超英老师曾发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们年级一位女同学,齐肩短发,一袭白色连衣裙,白色皮凉鞋,正在礼堂舞台上引吭高歌,青春靓丽,太漂亮了。记得她唱的是荷兰歌曲《白兰鸽》,她就是那一只美丽的白兰鸽。早些年学校七省区招生,西北五省区加上河南湖北两省,和我们一起入校还有一个新疆班,三四十个学生。从新疆青海宁夏来的大多能歌善舞,夏日晚上的操场上吉他、胡琴、手鼓声伴着悠扬嘹亮的歌声真是一道风景线。

要说使用大礼堂最频繁的当然是学习,尤其是公共课,全年级450人一起上。我们83级是复校后的第五届,留下学习的照片不多,不像前几届,尤其是79级、80级、81级。在校史馆的展陈中有几幅照片很引人瞩目,全校两个系三个专业,学校只有平房教室,没有教学楼,图书馆设在行政楼南副楼,阅览室用的是行政楼几间大些房子。从他们那几张在大礼堂上课的照片中,我们看到的是每个人目光炯炯、聚精会神、如饥似渴。

到了我们这一届,85年建起了1号教学楼,87年建成图书馆(我做学生时没有使用上),但在大礼堂上课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在大礼堂上李凤权老师的中国革命史,李凤权老师身体消瘦,个子很高,戴副金边眼镜,铮亮的脑门感觉满是智慧,尤其是他讲课时喜欢走来走去,声如洪钟,满口陕西腔让他把中国革命史讲得气贯山河。李老师退休后笔耕不辍,写出了《横山起义》和《胡景翼传》两部党史专著,对研究党中央进驻延安前当地党的活动有重要意义。我的法律专业逻辑学课老师是杜辛可老师,杜老师是陕北米脂人,从老延安大学毕业后留校,到之后的西北人民革命大学,再到政法学院,历经学校各个时期,是学校事业的发展践行者和见证者。杜老师课讲得非常好,他一口浓浓的陕北口音让同学们捏着鼻音竞相模仿,他的逻辑课也让我受益匪浅。后来是一位姓仝的逻辑老师给我们上了后面的课,才知道杜老师因病去世而没能把课带到最后。孙皓晖老师的课也是在大礼堂上的,声音浑厚带有磁性,很好听的男中音,由于他的小说《大秦帝国》太过有名,竟记不准他到底给我们上哪门课。在礼堂给我们授课的老师很多,虽不能一一列举,但都感念万分。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大礼堂还在,只是旧了容颜,少了功能,但它带给我们的记忆却是经久不忘!

本文作者赵庆菊,西北政法法律系法律专业83级2班校友,任职学校党委宣传部(校史馆)。

(本文系作者原创,图片来自杜超英老师或者其他校友,转载敬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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