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梅川灵山大王庙的传说

湖北武穴市梅川镇东面灵山顶上,有座大王庙。追溯它那沧桑的历史,有一个传奇壮丽的传说。

话说南宋端平一年(1234)冬月,在淮东任作监主薄的余玠因丧亲辞职返乡守孝三年。

第二年清明节的前几天,余玠来到县城梅川置办祭祀物品。走到城北牌楼口,见有些人在看一张告示,余玠趋步上前,见是一张通缉告示,上面写着:

“广济县示:近些时有洪大雷(永乐乡洪家垸人氏)等草寇在城郊,北岗和东山等地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伤害无辜。见今杖限各乡里正人等追捕未获。望各地民众协助缉拿。凡提供线索者赏银二十两,缉获者赏银一百两,各宜知悉。”

余玠读完通缉告示,心中大惊:这名字、这画像、住址不正是当年在江州白鹿洞书院同窗读书的学友洪大雷吗?十多年不见,怎么当上了强人首领了呢?心中很是疑惑。那天下午,他百思不解地回到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余玠去永乐乡洪家垸探个究竟,心存侥幸希望他在家里。可到垸里一打听,垸人告诉他,大雷自从那年家中失火,二老双亡,辍学回来后已是穷得身无分文。还是变卖了田产,才埋葬了二老双亲。后来叫人搭了一间茅舍,守孝三年。其后投友不遇,漂泊在外,沓无音信,有人说他在东山削发为僧,有人说他当了草头王。听到垸人的话,余玠心情倍加沉重,拖着双脚悻悻地回到家里。

此后三天,他跑遍了东山十多座寺庙,问了不少僧尼,打听洪大雷下落,都说不知。此后,他因杂事缠身,把寻找洪大雷的事儿就暂时放下了。

一天,余玠去拜访隐居在太东乡(广济太平)大祝垸的启蒙老师岳济棠先生,师生久别重逢,激动不已。都怀着一颗强烈的爱国心和责任心,顷吐着自己的心声,一个说要效忠国家,实现天下太平;一个说要报效朝廷,实现天下安定。余玠临走时,岳先生送给他孙子兵法、唐诗宋词等几本书籍,叫他回家抽出时间认真阅读,对以后的仕途大有禆益。余玠唱喏一声“谢了”。打好包裹背在肩上,拜别先生上路而去。此时日已西斜,只有两竿,为抄近路,余玠翻山越岭,在一处山岭上,见有一茶铺,便坐下来歇歇脚,买碗茶喝。遂将包裹放在茶桌上,转身到旁边的茅厕去方便一下。说来也是活该有事,余玠刚一蹲下,便无意地从茅厕的窟窿内发现茶铺的那个男子盯着他放在茶桌上的包裹,随之对那妇人使了个眼色。一会儿,那妇人端茶出来,口中叫道:“客官,你的茶来了。”边喊边将茶放在桌上。这时的余玠看得真切,听得明白,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喝起茶来。稍后又对店家喊道:“店家,好茶,再来一碗。”只听妇人咳地一声,又端出一碗茶来。当看到余玠象醉了酒似的伏在桌上,便说:“倒也,倒也。”接着山边传来几声鸟叫,便进来二条大汉,将余玠装进麻袋,一前一后地抬着,约半个时辰将他抬进一座山神庙里。放下后,那人气喘嘘嘘地说:“禀奏大王,李二夫妇说,原以为此人是经商的,麻翻后一看,可身上分文没有,是个穷光蛋。行囊里只有几本书。小的几人不识字,只好连人带书一起送来大王定夺。”“拿来我看看。”那人呈上书,大王一看《唐诗、宋词、孙子兵法》,便说:“给我把麻袋解开。”随之唱曰:

“老爷生来本姓洪,不爱交友只爱铜。

劫了肥商得了宝,屍首抛在山涧中。”

这时,麻袋内的余玠听得清楚明白,断定大王便是自己找了三天的师弟洪大雷。余玠在麻袋里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正值天色将黑。佛堂上燃着的松木明子勿闪勿闪地,余玠出来后,什么也看不清,揉着眼睛。只听大王吼道:“来人报上姓名,家住哪里,什么生计?从实召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吼道:“还不跪下,回禀大王。”

“来人余玠,家住青蒿驿余家垸,军旅生涯。”余玠昂首挺胸地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大丈夫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县城正在追捕缉拿的草寇洪大雷吧?”说到这儿,只见大王离椅起身慌忙走到余玠面前,仔细端详。

列位看官,前面说过,那年洪大雷父母双双去世,在家守孝三年。后也曾去过青蒿驿余家垸找过余玠,只是伯父说,余玠从军在外,身无定处,难谋其面。那余玠看到洪大雷遭到官府通缉,也去过洪大雷家,并到弥山寻找了三天,询问了不少僧尼,都不知情。今日晚上二人在这山神庙里相见,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看得旁边的喽罗们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只见洪大雷对身边的喽罗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给我大哥看座上茶。”众喽罗忙得又是搬椅子又是上茶。洪大雷又道:“备酒上菜,为我大哥洗尘压惊。”众喽罗纷纷去了,暂且不提。

且说那日晚上,余玠、洪大雷睡在一起,相互叙着离别十几多年的坎坷经历。余玠曰:“你是怎样来到这儿,当上了草头王?”洪大雷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话还得自俺俩当年在白鹿洞书院读书说起。哪年冬天,我接到亲人来信,说家里失火,要我速归。当时,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是你给了我五百文钱。回到家里十多间房子烧得只有墙垛,瓦木全无,父母在大火中双双去世,变买了田产才安葬了父母。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搭起了一间茅房,在家为父母守了三年孝。满孝后,我多次想谋个教蒙童馆的职业,教几个伢,争口饭吃,可未能如愿。曾也想到过你,那年三月的一天,去你家里,可老伯告诉我,说你从军在外,身无定处,联系不上。也就是那一天,我闷闷不乐地登上这东山,想清静一下脑子,再图良策生计。我信步走进一寺,跪地而拜,乞求佛祖保佑我这个落魄之人能有个衣食饭碗,好度过此生。出得寺门,看见院里墙上是谁画了一只无头的小鸟,我觉得好生奇怪,于是蒙发了怜悯之心。遂从僧人哪儿借来笔墨,添画了鸟头,点上眼睛,并在下面题写了四句油诗:

千事有头,万事有尾,鸟雀无头,怎能高飞。

我刚写完,就从身后走出一个中年汉子,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先生,你这鸟头画得好哇,鸟儿有了头,便可展翅高飞了。先生你还没吃中饭吧?我家离这儿不远,翻过山坡便是,到我家吃个饭,充充饥吧。”此时,日已当顶,肚子也饥,于是我便跟他去了,他将我领进了这座山神庙。其时,庙里还有6个壮汉坐在佛殿桌前,见我进来,都很礼貌地站了起来,有四人说去灶房洗米做饭,有三人陪我说话聊天。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们都不识字,要我当他们的头头,带着他们学水泊梁山上的英雄好汉,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大碗吃肉,论秤分金银,有福同亨,有难同当,结生死兄弟。那时,我执意不肯,我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干这劫人钱财的事。可他们说,梁山上的吴用、宋押司等人不也是读书人吗?那宋江还是衙门的官员呢!当时我想了想,正处在无家可归,无米可食,无衣遮体,还有哪儿可去?姑且答应他们,日后再作生计。

就是这样,我在这儿一待就是十多年。虽说日子过得诚惶诚恐,尝尽酸甜苦辣,但十多人很是听话,对我十分敬重,日子倒也逍遥自在。”说完,洪大雷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余兄,我这也是逼上梁山呀!”

洪大雷的一番话,使余玠思绪万千,于是心平气和地说:“你我是同窗挚友,生死兄弟,这条路无论怎么说,都是走错了,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说什么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刚才我进来时,你高声唱……‘劫了肥商得了宝,屍首抛在山涧中’。这哪里是劫富济贫,这是杀人越货。你那大碗吃肉,论秤分金银,那又是济的什么贫,那是丧尽天理良心。”说到这里,洪大雷插话道:“我那屍骨抛在山涧中的话只是用来吓吓人而已。我对你发誓,这十多年,我从未犯过一条人命案。”“无论犯没犯命案,你这条道再也不能走下去了,要弃恶从善。你我都是读书人,要知书识礼,要精忠报国。前几天,我去县城梅川办事,见几处的牌楼柱子上都张贴有缉拿你等的告示。开始我不相信,怕是同姓同名的人,但看那画像,住址,我才知道你上山当了强盗首领。第二天,我去你洪家村打探真实,垸里有人说你出家做了和尚,有人说你上山当了草头王。回家后,我一连三天在这东山走访了十多处寺庙,询问了不少僧尼,都说没有洪大雷这个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这时,余玠已是喉咙哽咽,洪大雷也在抽泣。余玠接着道:“当前蒙军犯境,直捣中原。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却在这里做草头王,搅得官府不安,民不聊生。依我看,明天你把弟兄们召拢议论一下,发给他们盘缠路费,将他们打发回家,自谋生计,做一个安分守纪的良民百姓。尔后,我带你去县衙自首,保你一条性命,等我下年守孝期满,我带上你去淮东投军淮东制置使赵葵大人,到那儿去将功补过,建功立业,这才是正道,你看么样?”“大哥所言极是。只是我那十多个弟兄难舍难分,怕是离不开我。”“如果弟兄们不愿回家,执意要跟着你,那自明日起,再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在这儿垦荒种地自给。待到期满之时,我们一道去淮东投军就是了。”“小弟听大哥的,明天我跟他们商议,过两天我去你家告之。”

第二天上午,余玠告辞下山,洪大雷与众兄弟送至山下。

搁下洪大雷与兄弟的话儿不提,且说这年二月,蒙军窝阔台再次率军南侵,蒙军骑兵直捣蕲、黄二州,形势岌岌可危,在这紧急关头,蕲州守将董起潜急召在家居丧的余玠前往蕲州,协助组织军民坚守城防,保家卫国。接到征召的前一天,余玠上山相邀洪大雷一伙兄弟前往蕲州守城。除了几人因父母年迈回家之外,洪大雷带着余下八名弟兄同余玠一道去了蕲州。余玠配合增援的南宋官兵同蒙军打了两场恶战,粉碎了入侵的蒙军。在战斗中,洪大雷带领八名弟兄冲锋陷阵,冲入蒙军骑兵营中,挥刀砍死二十四名蒙军和一名蒙军首领。但后来终因腹背受敌都被蒙军乱箭射死,九人壮烈为国捐躯。

丹心照青史,功业垂后昆。战争结束后,余玠对董起潜大人荐议:“洪大雷与八名弟兄在抗蒙战争中,舍生忘死,英勇杀敌,为国捐躯,功大于过。请董大人上奏朝廷褒奖洪大雷等八名兄弟,抚慰九人在天之灵,封为‘山大王’和‘八大金刚’,其爱国精神受后人瞻仰朝拜,英雄业绩昭示千秋传承。”

是年底,理宗皇帝手谕,旌表九人受封,洪大雷受封大王,八名兄弟受封金刚,具塑金身。并赐白银五百两,建造“大王庙”“大王庙”三字由董起潜大人手书。由知县吴大人督建。

同时,董起潜大人鉴于余玠在蕲黄二州抗蒙的卓越贡献,朝廷下旨批准余玠提前结束居丧期,起复官职,离乡赴任,后官至兵部尚书,这是后话。

消息来源:梅川通 版权归原著所有 作者:陈淑先,武穴 市财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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