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兴“过塘行”刍论
晚清文人来又山《西兴夜航船》云:
子夜人家寂静时,大叫一声靠塘去。
这是一首形象描绘晚清西陵渡上下船转运时的夜间情景。西陵渡为西兴驿古地名,《会稽志·会稽续志》(卷三)记录了地名演变:萧山,西兴镇前志云:西陵城在萧山县西十二里,吴越武肃王(钱镠)以西陵非吉语,遂改曰西兴。今按《越絶书》: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屯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谓之固陵。详此,即今之西陵也。《越絶书》所云图经、前志,俱不曽引及,惜哉!(句读为笔者加注)此处明确今西兴地名变更:固陵(大抵三国前,采陈志富说)——西陵(三国至五代,钱镠更名前)——西兴(五代后)。然而,邱志荣、陈鹏儿先生在《浙东运河史》中指出,固陵港与西陵港并非一处,西陵港“位于固陵西北约6公里的西兴古地……”毕竟不远,港口功能又有先后承继关系,并不影响地名演变。而西兴驿作为水驿,则还有更多名称:在唐时称:樟亭驿或庄亭,在宋时则称日边驿[1]。
图一 西兴镇海楼塘闸图(来源:万历萧山县志)
西兴,浙东运河西端起点,在当时南来北往乃至东西客商、货物转运中,是一个水运必经之地,万历萧山县令王世显在《令王世显碑记》中这样评价:“西兴,浙东首地,宁绍台之襟喉,东南一都会也。士民络绎、舟车辐辏无虚日。”[2]作为交通枢纽与咽喉地带,西兴在转运大量客商与货物过程中,与运河上其它水驿交通枢纽一样,催生了一个特殊行当,后谓之“过塘行”,现已以“西兴过塘行码头—西陵怀古”赫然列入中国大运河(杭州段)“十景”。
“过塘行”起于何时?
邱志荣先生在《浙东运河史》中说:“过塘行是萧绍运河上的一种特有行业,因运河一些地段有塘坝内外之分,塘内为内河,塘外通外海。塘内货物转驳要过塘坝,所以有了过塘行这一名称。过塘行始于何时已无从查考……”[3]
据杭州出版社《钱塘江风俗》一书:“西兴过塘行最迟至明代就已出现”,并引新版《萧山县志》载:“萧山在明万历间(1573—1619)即有过塘行,清末民初,过塘行陆续增多。”[4]查民国张宗海等修、杨士龙等纂《萧山县志稿》与【清】黄钰《乾隆萧山县志》,并无“过塘行”一说,提及者皆云“牙行”,而相关“塘”有设行政官员,曰“塘长”,如黄钰重修之《乾隆萧山县志》与《萧山县志稿》俱云:“系贪官,不准折赎,永不叙用。单升奉差查塘,私受钱二百四十文,又系过付塘长华瑞得受七折钱五百文,合依枉法臓一两以下杖七十,系无禄人,减一等,各杖六十;折责二十板并革去塘长名目……”[5]雍正时称近似“过塘行”性质之户为“牙歇”,如《北新关志》指出“曰牙歇之弊”。[6]
【明】王宫臻 《崇祯北新关志》,出现过“各店户、过塘主人、船埠头具数呈递……算该纳钞贯折银数目,登号填牌”[7]之说,并未出现“过塘行”;而【明】刘会、【明】戴文明《万历萧山县志》,亦不曾言及“过塘行”之名。但万历时期,堵胤锡在《榷政纪略》提及:“商货自江口陇塘……过塘牙人先行报数,即令本商投单……”[8]此处,“过塘主人”与“过塘牙人”称呼,与“过塘行”最为接近,但并未出现“过塘行”一说。
《财贸经济丛刊》刊登过一篇题为《贸易货栈概况》的小短文,转自供销合作总社研究室《研究与参考》第6期,阐述:“明朝开始,设立牙行须经官府批准,领取牙贴,才能经营,当时牙行开设比较普遍。到了晚清,更是大量发展,府、州、县、城市、乡镇货物集散地都设有牙行性质的商业组织,统称牙行。但各地叫法不一样,如‘牙行’、‘行店’、‘行栈’、‘货栈’、‘八九行’、‘超载行’或‘过塘行’、‘平码馆’、‘南北行’等。”[9]此文指出:“过塘行”晚清时方才出现。
但在浙江海宁有个传说: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三月,乾隆微服从杭州沿塘视察至海宁,下谕:“海宁加业转运布设,凡‘埠夫’者,要以尊视,轻侮者治。”并赐额将转运栈改名为“过塘行”…… 到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的最盛时……同时在海宁至新仓地段,过塘行已扩至8处,凡过塘行所挂行名,亦均以“乾隆”二字贯其中。如彭墩陆家在掇转庙开的过塘行称“陆乾大”,周姓开的称“乾大茂”,以及新仓的“昌隆”、“ 乾泰”、盐官的“源隆”、“大隆”、“ 乾昌盛”等,无不挂着“乾隆”二字。[10]
查【清】乾隆时期战效曾《海宁州志》与晚清民国许传霈《海宁州志稿》,并不见“过塘行”记载。若乾隆当初真有此事,怕是不敢遗漏。况且,在乾隆三十七年,“过塘行”岂敢直接用“乾”和“隆”二字,而不避讳?在1995年版《海宁市志》之“硖石米市”:被誉为“浙江五大米市之一”、“浙江诸郡之冠”,硖石镇缘此亦有“小上海”之称。在民国元年至二十六年为全盛时期,浙东宁绍各地米商从硖石购米后运至盐官,由“过塘行”渡江运至目的地。外来粮源甚丰,米市极盛。[11]此处,才出现“过塘行”的地方志记载。
从上述资料考察,“过塘行”名称,晚清之前,在官方文献中难觅踪迹,即便民间因言说方便,或许有此称呼,例如万历时期,“过塘主人”与“过塘牙人”,指称负责“过塘”的商户主人,那么,其商铺本身,可能被称为“过塘行”,但从文献记载看,清中期以前,此称谓盖属无从查考,难觅证据。后为人所知的“过塘行”之称,笔者推断,是晚清以后近现代,才有准确的称呼并逐渐普及。
西兴“过塘行”的建筑与功能
图二 焦俊写生作品:西兴官河一隅
现存西兴“过塘行”老屋,建筑为木结构江南民居,一般设于交通要道之水陆码头,属私营性质,大多门面不大,一两层房屋,两三开间门面,为传统院落式民居建筑,院落主入口,多为中式石库墙门,上饰威猛或吉祥寓意门环,粉墙黛瓦,屏风山墙,月梁。因出于众人饮食需要,厨房内多设超出家用的大型灶台;因木结构建筑,防火之重要,与日常用水量之多,多设亦内亦外之水缸;复因船载转运货物之便,临水之墙面,设有小门,货船过来,停靠在小门口,伙计或挑夫们下来,把货物先搬到房子里。这种依水而建,大多“前店后坊”式的院落结构,方便“过塘行”从事“货物转驳,有时亦代货主买卖货物、代垫运费、收取佣金回扣而兼有牙行性质”[12]的日常生意。
当然,这种“前店后坊”的木结构民居,并不全是“过塘行”,其分工,各家主业有所不同,据胡铁球《明清税关中间代理制度研究》中分析,主要三类:过塘主人、店户与埠头。[13]
过塘主人,或称过塘牙人,其经营即后来的“过塘行”,主要职责是“搬运”,受雇运驮客商的各种货物,以方便其转驳。因为自明代起,随着牙行开设增多,官府要求牙行经营必须登记审批,因而,“过塘主人”及后来的“过塘行”,除了运送货物获取佣金之外,还承担登记货物详情、备知匿税情弊、乃至票据交换、代报关税等业务。同时,为了增加收入,一般“过塘行”都扩展经营范围,不仅仅搬运货物,还代客垫费,收取回扣;代客采购,获取酬金;有的兼营客店与货栈,如粮商吴中孚在《商贾便览》中说:“须先寻主人来,方可搬起行李,如住久,每日三餐,每人五分……”[14]可见,过塘主人不仅负责搬运,还兼营客店提供餐宿。
店户:主要指安歇商人、帮助客商买卖商货的商家,其中包括货数呈递、投单等,当然,也涉及搬运工作。他们对货之多寡精粗,无不周知。当然,不周知,难免出错,而盘有隐匿,则与商同罪。
船埠头:掌控船只雇佣与雇船费用等。“出关货物,店户收买,店户递数;出关船,埠头代写,埠头递数。出入货物,但经某处过塘,则过塘主人递数。”[15]
这样,三类商家,分担着水驿云集客商的贸易、搬运与运输不同环节,互相配合、互相兼营,业务内容彼此存有大量交集,而这些商户,统一可以称为“牙行”。
这些“牙行”包括“过塘行”,在转运客户与货物环节,起着如水驿一样的关键性作用。据邱志荣《浙东运河史》:“1933年《中国实业志》记……进口的物资:大米132万石,煤54万吨,煤油3.6万听,棉布17.143万匹,棉纱10万包,洋广什货3000箱-5000箱,药材500种约200吨,五金材料5000箱,点铜2万条,水果400万斤,鱼鲜500万斤,食糖5万担,香烟2.5万箱,牲畜28万头。木料有松木1.8万支,杂木2万支,杉木50万支,松板3.6万立方。还有锅炉、铁锅、电料等……”[16]绍兴地区的进出口货物,当时多依赖水路运输,而水路运输,浙东运河则是主干道。在货物进出口钱塘江再进行转运过程中,直接影响到运河西部起点、襟喉之地西兴的“过塘行”搬运货物的品类。由于货物本身在体积、包装、特性、运输注意事项、重量、易碎程度、易腐蚀程度、易腐坏程度、对搬运工作,从人力到搬运工具,都有特定要求,这便决定了一个具体“过塘行”,无法经营各种货物的搬运工作。因此,促使各“过塘行”对搬运主要业务进行类分,现今时髦说法,叫“市场细分”,或“差异化竞争”。
西兴“过塘行”,据《杭州市西兴镇志》记载,晚清民国,“在铁路、公路未修建时,西兴是一个中转码头,有过塘行72丬半,茶店32家,旅馆、饭店几乎比比皆是……”[17]其中,“半”家“过塘行”,据当地知情人介绍:这半家名叫孙家汇“黄鳝行”,因其经营具有季节性,一年中,只有几个月有业务,并非整年经营,因此,称为“半”,只能算半个。其余,72家,则对“过塘”货物进行了细分或差异化经营,例如:张德茂、来锦标、孙太和等4家,主要过茶叶、烟叶和药材;傅汝贤、陈光记等6家,以过酒酱为主;钟大椿、富三房等12家,主要过猪、牛、羊、鱼秧等家畜和动物类;赵永利、俞小八房等8家,主要过客人、禽蛋等;曹大本、沈渭全等7家,主要过棉花、蚕丝、绸缎、扇子等;协亨祥过塘行过布、火柴等;徐炳记、沈八房等29家,主要过百杂、灯笼、木器、锡箔、扇骨等;源盛和、王诚孚等3家,主要过建筑材料;徐国佩家主要过银元;李庆记等2家过其它杂物。[18]有不少“过塘行”还从事相关买卖,如钟大椿过塘行,即过、售鱼苗和小猪。
当时,自内河通过西兴转运至中原等地的货物,不少是本地土特产,如黄酒、茶叶、水果、稻米、笋干、萝卜干、霉干菜、棉花、土布、锡箔、木材、竹制品等。江南本是物产丰饶之地,如嘉靖时,萧山地区光稻米就有金成稻、五十日稻、黄稑稻、早色稻、早晚白、银杏白、晚白稻、香杭稻、老乌稻、羊须白11种;而糯米类稻谷又有赶陈糯、青秆糯、臙脂糯、白壳糯、细秆糯、瘦八尺、羊须糯、泥里变、老少年、凹谷糯、蒲萄糯11种[19],其它种类的地方物产,丰富程度亦可见一斑;而需要进口的货物,如洋布、颜料、肥皂、香烟、锡锭、淮猪、湖羊、煤、煤油、糖、药材等,则一大部分,自钱塘江运入,经西兴,转运至宁绍地区。
当然,西兴驿当时并非全部依赖“过塘行”,“ 过塘行”是民众取得经营权后,进行的一种客货转运性商户,是官方“西兴驿”的强大补充。
据嘉靖《萧山县志》记载: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萧山县令魏堂重修西兴驿,设驿丞1人,攒典1人,领水夫98人,岸夫96人,馆夫12人,有站船11艘,正、副铺陈42床。[20]
这是明代西兴驿作为官方水驿,为往来客商与货物提供的转驳服务规模,后来,诸多“过塘行”及“牙行”的兴起与繁荣,说明官方设置的“西兴驿”,其服务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因而,“西兴驿”与“牙行”以及“过塘行”相互补充,加上其它服务角色如“包头”等,共同繁荣西兴经济,终使之成为一时万商如云、货物汇集、舟车辐辏,市容繁华、蔚为壮观、名震江南的交通襟喉之地。
“过塘行”的弊端
“过塘行”作为牙行的一种,属民间盈利组织。对客商服务过程中,出现过诸多弊端,这些弊端不仅与官府律例管理规定有关,跟过塘牙人们的素质有关,也与搬运队伍管理、利害得失等密切关联。
当时,市区设有东、南、西、北新关,对各种不同货物进行征收关税,“过塘行”与店户等牙行,被要求如实填报货物的品类及优劣、数量等信息、只禁止其不得隐匿漏报,这种存有“漏洞”的规定,也使得“过塘行”及相关服务人等,有了实施“系统性腐败”的空间。
在晚清民国,西兴过塘行繁盛,挑夫、船夫、轿夫、牛车夫、脚担、脚班组织等从业人员达千人,他们在“过塘行”或“包头”指使下,干苦力,得工钱。
图三 挑夫运货场景
在搬驮货物过程中,为利益驱使,便出现种种“舞弊”景象:
第一,乱改货物清单
雍正《北新关志》记载:曰牙歇之弊:附近奸民居联水次,交通船户,凡商货到关,辄先知会,邀请商人,甜言诳诱,包揽代报,恣改货物轻重,梁头阔狭,妄称使费,重收克取,欺公济私,莫此为甚。更有一等强兜接客,一商到家,指使分运,指使夹带,商嗜小利,听其愚弄,一经败露,小则倾本,大则受辱。害商蠹国,弊熟甚焉。[21]
“牙歇”,就是牙行和歇家,大部分就是后来的“过塘行”。他们利用自己居住环境便利,诓诱客商,争拉生意,然后,一头欺骗客商,恣意更改客商的货物数量清单,让客商无处可诉,败露后,损失俱由客商承担。另一头欺骗官府:因为关税依货物轻重、品类优劣、数量多寡征收,货物清单被更改后,必然涉及过关的货物,不能正常、正当、公开运送,而需采取必要“偷漏”手段,这种手段就是第二条“舞弊”景象:
第二,包头指使各种私藏运驮
《北新关志》:有西兴包头之弊:草桥门上通宁绍温台,有一种西兴积年包头,如王德先、费子和、费显文等数十人,其搬运货物,入则过江布匹、出则杭城绒线、细绫缎匹等项,或装入箩筐内、或装入女人轿底、或分散多人肩驮包裹、或装入菜蔬、果品、酒糟担内,偷漏之法愈出愈奇……[22]
这种运驮方式,真是创意百出,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若货物按照客商原样数量、“过塘行”这一“物流中心”,不做任何贪利手脚,这种种私藏货物的运送方式,便不会产生。且因货物数量等肆意更改,便难免在私藏运货中,不被素质并不高的挑夫或各种苦力人等,私下吞占,而此事“包头”的私吞,则更大有可为。
第三,各种舞弊行为
正如“商民利弊”中所言:“有分散挑驮夹带搬运者;有以重报轻、以上报下、以细报粗者;有分寄农庄船只、或藏匿米谷舱底、或随身裹缠、或絮入枕被者。种种诈幻不可尽指……”[23]
若官府管理,在客商收购、运送货物过程中,细化原始购买票据、货物所经之处,前后票据比照,或许,此类弊端便难以发生。毕竟古人科技限制,事实无法实施。
不仅商民、牙歇、包头等,营私巧夺,连地方官府本身,在货物运送中,都贪到“雁过拔毛”,甚至连“漕粮”都敢动心思。
如《海宁州志稿》记载:
“且以海宁旗丁兑海宁漕米,初谓本县印官易制本所旗丁耳,岂知成群横勒倍于别县,官截之外,每石又勒索私贴三四钱不等……”[24]
好在官粮运送,不敢私自乱改数据清单,只能贪弊在明处,“官截”与“私勒”双管齐下,成为运送中的“正当耗损”。
当然,官贪、商贪、民亦刁。如据《河防一览》记载:
“乃于牙行、埠头每年顾夫一千八百名……但售雇者,非老弱不堪,即游食无赖,朝点暮逃,全无实用。及至勾摄輙以往返数日,废时误工,莫此为甚……”[25]
上述材料,对“过塘行”及相关牙行与从业人员,进行市场操纵之弊,作一管窥,足见“过塘行”,作为推动当时南北东西客货交流、经济繁荣同时,也并非纯然规范、质朴正当,而是“玉中有瑕”。
“过塘行”盛衰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过塘行”是依靠浙东运河的水路运输功能,而逐渐发展起来的,尽管名称说法,早期有牙行、牙歇、过塘主人、过塘牙人等交叉混乱的称谓,但其从事的经营性质和服务内容,前后差异,主要还在于当时经济发展与货物、客商水路往来需求的不同。其中,浙东运河的水路命运,角色盛衰,决定了后来所称“过塘行”的角色轻重与盛衰,也决定了“过塘行”所在地如西兴古镇的盛衰。
在清宣统三年(1911),西兴驿最后一个被官方裁撤。西兴“过塘行”作为民间“过塘”需求的物流服务,仍在持续。少了“西兴驿”的官方服务平台,民间“过塘行”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在民国期间,反而持续兴盛繁荣。
“过塘行”真正退出历史舞台,是由于铁路、公路各种其它交通运输工具的发展,挤压乃至废弃了浙东运河的“水运”功能。之前,自1937年12月底,日军侵占杭、萧后,“过塘行”大多停业。1945年抗战胜利后,西兴及其它地区如新坝、义桥、闻堰、潭头、临浦、瓜沥、头蓬等地,“过塘行”又纷纷恢复经营或新开,直至1956年,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剩余“过塘行”被逐渐淘汰。至于当今以“文化遗产”工程,对之与永兴闸、西兴驿、城隍庙、屋子桥、官河两岸遗迹等进行统一规划与保护,“过塘行”未来的余韵,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结语
“过塘行”作为浙东运河各段及相关水域的客货转运栈,与其所依附的“水路”如浙东运河,具有“毛”与“皮”的关系。浙东运河之水运功能,“皮”之不存,“过塘行”之转运服务,“毛”将焉附?
当然,从西兴来看,“过塘行”的建筑形态,显示一种结合江南水乡古典民居与适应“过塘行”业务需求的独特设计,而数量众多的“过塘行”,在其服务客商、转运货物、售卖代购、代助纳税、补充西兴驿功能等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他们与官方“西兴驿”一起,推动西兴经济繁荣、万商云集、使之成为江南名镇,“过塘行”众商,也是中坚力量。
但“过塘行”产生、发展、繁荣、衰退,这一历史必然性催生的民间经营形态,在其发挥自身功能的同时,“舞弊”现象,也伴生其中。“过塘行”等牙行,从证据性的货物清单肆意更改,至货物运输的各种“偷漏”,乃至运送服务中的游食无赖,朝点暮逃,都给我们更清晰认知历史上的“过塘行”,留下更为真实的影像。
注释:
[1]曾筠《浙江通志》卷八十九云:西兴驿:绍兴府志:在西兴镇运河南岸,唐之庄亭也,宋曰边驿。(现设驿丞一员),同时又录:日边驿:嘉泰会稽志,在县西十二里。(久废)。《杭州市西兴镇志》之“固陵驿”“……五代之后名西陵驿,宋朝叫日边驿……”。按:“曰边驿”,“曰”当为“日”之讹误,《嘉泰会稽志》卷四:“日边驿在县西一十二里.”
[2]【明】刘会 戴文明《万历萧山县志》卷二“建置志”之“宫室”:西兴茶亭 “令王世显碑记”,明万历十七年(1589)刻本.
[3]邱志荣 陈鹏儿《浙东运河史》上卷,中共文史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第357页.
[4]顾希佳主编《钱塘江风俗》之《西兴过塘行》,杭州出版社,2013年11月第1版,第57页.
[5]【民国】张宗海等修杨士龙等纂《萧山县志稿》卷三 水利门 湖沼 三十八,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据民国二十四年铅印本影印.第306-307页.
[6]雍正《北新关志》卷六 《利弊》,第 2 页。
[7]【明】王宫臻 崇祯《北新关志》卷 4 《经制》,第 1—2 页。转引自胡铁球《明清税关中间代理制度研究》,社会科学 2014 年第 9 期.
[8]堵胤锡:《榷政纪略》卷 3 《革长单·禁约城南牙脚示》,续修四库全书,第 834 册,第 376 页.
[9]《财贸经济丛刊》1980年03期.
[10]《乾隆与海宁过塘行》中国网 china.com.cn 2008-01-02转自中国旅游网. http://www.china.com.cn/aboutchina/zhuanti/lddw/2008-01/02/content_9466661.htm
[11]《海宁市志》编纂委员会:《海宁市志》,第十二编商业,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5,第526页
[12]同注释5
[13]胡铁球《明清税关中间代理制度研究》,《社会科学》2014 年第 9 期.
[14]吴中孚《商贾便览》卷八,天下水陆路程,乾隆五十七年刻本,第4-5页。
[15]崇祯 《北新关志》卷 4 《经制》,第 1 页. 转引自胡铁球《明清税关中间代理制度研究》,[16]《社会科学》2014 年第 9 期.
[16]邱志荣 陈鹏儿《浙东运河史》上卷,中共文史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第358页.
[17]西兴镇人民政府编印《杭州市西兴镇志》(内部交流),2000年12月.第4-5页.
[18]部分参考半文《过塘行》,杭州日报∙西湖副刊,2013年12月22日.
[19]【明】林策 编葺【明】魏堂 续增《嘉靖萧山县志》第三卷 食货志之“物产”.
[20]同上,第二卷 建置志之“公署”“西兴驿”
[21]雍正 《北新关志》卷 6 《利弊》,第 2 页。
[22]雍正 《北新关志》卷 6 《利弊》,第 2 页。
[23]同上
[24]【民国】许传霈等原纂 朱锡恩等续纂 《海宁州志稿》卷十 漕规四,第1211页.
[25]文渊阁四库全书,史部,地理类,河渠之属,【明】潘季驯 撰《河防一览》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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