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志在报国,侠行天下
作者:云喆
他出生于官宦家庭,却幼年丧母、深受父妾的虐待,早已在幼年就痛恨三纲五常,想要冲出它的束缚,拥有自己的天空,并且在名师欧阳中鹄的影响下,深受王夫之爱国思想的熏陶,为国家富强甚至可以献出生命;他自幼饱读诗书,“五岁受书,即审四声,能属对”,但他却科举考试屡考不中,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没有让他甘愿平庸,而是铸就了他对西学、佛学、儒学更深层次的研究;他曾仗剑天涯,走访名士,为得是解决心中的困惑,抒发内心的豪情,也为了开阔眼见,看一方风土,感一地人情,也让他在游历中益轻生命,产生了舍己利人的信念;他曾与康梁一起维新变法,但他又早已看透清王朝腐败僵化的体制,对时事充满失望,在北京游历后,认为“时事较之未乱前,其苟且涂饰尤为加甚,岂复有一豪可望者哉?……三品以上,则诚无人矣。
他是戊戌六君子之一,他也被称为剑胆琴心,他游历祖国众多大好河山,自豪地称自己三十岁以前的行程“合数都八万余里,堪绕地球一周”,他就是用生命来维护自己信念的谭嗣同。
谭嗣同,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人,汉族,中国近代著名政治家、思想家,维新派人士。谭嗣同生于晚清,其父谭继洵官户部广西司主事,位四品。可以说他的家庭背景在晚清还是不错的,即使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也可以衣食无忧的活一辈子吧。但他不甘平庸,也许是因为在屡次科举考试不中的挫败中看透了科举制度的弊病,也许是因为他骨头中那股侠气不灭、心中那份爱国之情不减,亦或是因为他想要化身为一道光芒去照亮封建制度的黑暗,冲破封建礼教的枷锁,又或者这一切共同铸就了一位真正敢于维新的革命志士。
第一次认识谭嗣同,恐怕还是在教科书上,知道他为了戊戌变法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年仅三十三岁。因为教科书并没有细讲谭嗣同,再加上他并非考试重点,当时我的心中虽对他饱含敬意,却也并未对他深入了解,直到现在我在查阅许多关于谭嗣同的资料后才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他是晚清少有的集才气、侠气、勇气、志气、豪气、义气于一身的英雄豪杰,更是死后被梁启超在《东亚时论》第2号刊发《亡友浏阳谭遗像赞》,“呜呼嗟嘻!此为谁?荦荦其骨,棱棱其威,平生所志所学,百未竟一,而以身为国牺。四百兆同胞生命,系兹一发,公今已矣,吾又谁与归?公为天下流血,吾宁为公悲?但将倾之大厦,折此隆栋,其何以支?虽后有继起,吾乌从而知之。呜呼嗟嘻!如此头颅,如此须眉;海枯石烂,肝胆不移。五日不相见,今公竟如斯,呜呼嗟嘻!”所悼念之人,也是唯一被康有为题墓联“复生不复生矣,有为安有为哉?”的维新志士。尽管对谭嗣同了解依旧不多,但还是想写一些东西,让更多不太了解他的人,对他有一些认识吧。
人物英雄,更独抱、无双才气。说他有才,并非妄谈,早在小的时候谭嗣同就展现了他非凡的才华。谭“五岁受书,即审四声,能属对”;十三岁拟对联两副,一为:“惟将侠气留天地,别有狂名自古今。”一为:“除夕月无光,点一盏灯替乾坤生色;今朝雷未动,击三通鼓代天地扬威。”可见他从小就志向远大,才气中蕴含着志气,更有想要独闯一片天地的魄力。尽管谭嗣同屡次科举考试不中,但这丝毫无法阻挡其才华的展现,也许正是参加科举的挫败,让他的思想不断革新,让他的才气不减反增,从而写出了《仁学》这部驳杂与独创性共存的著作。书中充斥着谭嗣同集儒学、佛学、西学于一体的独特思想,赞之者称他“以宗教之魂,哲学之髓,发挥公理,出乎天天,入乎人人,冲重重之网罗,造劫劫之慧果,其思想为吾人所不能达,其言论为吾人所不敢言,实禹域未有之书,抑众生无价之宝。此编之出现于世界,盖本报为首焉。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他思想的光芒却足以照亮晚清黑暗的天空,《仁学》中精华的内容也如火焰一般,照亮了晚清那些想要革新的志士的道路。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说他满身侠气,一点不为过,这也是个人认为他最与众不同的一点。他自幼仰慕那些打抱不平的草莽英雄,并且喜欢游历,常带一把佩剑,外穿月白色长衫,内着玄色武士装,到处拜访名士,并于北京当时的一个义侠“大刀王五”结交,成为挚友。十八岁那年,赴兰州,不久又返泰州,自作一词,《望海潮》:
曾经沧海,又来沙漠,四千里外关河。骨相空谈,肠轮自转,回头十八年过。春梦醒来波,对春帆细雨,独自吟哦。惟有瓶花数枝,相伴不须多。
寒江才脱渔蓑,剩风尘面貌,自看如何。鉴不因人,形还问影,岂缘酒后颜酡。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忽说此人是我,睁眼细瞧科。
在谭嗣同十九岁和李闰成婚时,岳父李寿蓉赠婿联,“两卷道书三尺剑,半潭秋水一房山”。也许正是他的这份侠气,让他想要行侠仗义,为那些贫弱者呐喊,也给他留下了侠胆琴心的美名。
勇气贯中肠,视身忽如遗。他的勇气体现在许多方面,无论是敢于蔑视科举制度,亦或是在自己的老家浏阳首先开办学堂,率先宣传西方先进的思想与制度,再到后来与康梁一起参与戊戌变法,并且最终被捕入狱后,仍旧泰然自若,对死亡也毫不畏惧,是真正敢于为理想和抱负献出生命的勇士。可能现在看来,创办一个学会,设立一个学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谈不上此人有何勇气。但是,在晚清封建而腐朽的社会,宣传西方先进思想,破除恶习,这些都是与传统相违背的做法,并不利于清政府的统治,动不动就可能会掉脑袋。谭嗣同的勇还体现在坚持己见,并勇于替他人辩护,即使得罪师长,也不在乎。在时务学堂课卷修改一事上,熊希龄跟支持维新事业的陈三立、邹代钧产生矛盾,矛盾的焦点就是当时学堂言论太过激进,而陈三立等人并不认同这样激进的教学,谭嗣同勇于为熊希龄辩护,此举引起陈三立等人不满,也导致他和唐才常以及老师欧阳中鹄之间关系紧张,他倡言:“宗旨所在,亦无不可揭以示众人者,何至黄遽至此?平日互相劝勉者,全在‘杀身灭族’四字,岂临小小利害而变其初心乎?”。可见言论之激烈,复生之勇气。
长啸对西风,觉志气、凌云缥缈。何为志气?志气就是决心做成某件事情的气概,以及面对困难,不轻易放弃的的精神。在我看来,谭嗣同的志气就是敢想敢做,自己认定的事情无论有多么困难都将走下去,这也是他能留名于史的原因吧。谭嗣同认为变法成功在于民众能否普遍接受新思想,他同时认为,民众能够掌握的新民手段有三:一为书院学堂,二为学会,三为报纸。而这些都为变法革新,在当时的社会,肯定不能直接从上层开始,谭嗣同率先在浏阳进行革新,随之整个湖南开始革新,梁启超评价:“自甲午战事后,益发愤提倡新学,首在浏阳设一学会,集同志讲求磨砺,实为湖南全省新学之起点。”唐才常则将算术学馆视为维新运动的萌芽,说到:“今吾四万万人,欲刷国耻,坚国权,伸国力,则其所应讲明而扩充者,政学万绪,条理万端,万其心、万其目、万其耳、弗能究也。湘省直中国之萌芽,浏阳直湘省之萌芽,算学又萌芽之萌芽耳。”当然维新并非易事,尤其是在谭嗣同想要创办报刊之时,在筹划设立《民听报》的过程中,经费不足是最大的障碍。谭本人对此也有陈述:“筹款大难。顷来金陵,四处多方诱惑,竟不能招一人,集一钱,或反从而笑之……此事全仗鄂中筹款矣。”因经费问题,谭嗣同等人想要暂时缓办报纸,但复生并不甘心,请汪康年从《时务报》的盈余中拨一部分来办《民听报》,但由于种种原因,《民听报》最终也没有创办。但他想要通过报纸来传播思想的道路却没有停歇,积极为《时务报》撰文,推荐稿件,推荐作者,搜集资料,并且参与《时务报》馆展开的各项维新运动。这便是志气满胸的谭嗣同,纵使前路坎坷,一条不通,还有第二条,总之决心一定,便再不更改,直到做成为止。
义气震天地,豪气冲云天。说到谭嗣同的义气,就不得不提到戊戌变法。戊戌变法又称百日维新,从1898年6月11日-9月21日,是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领导人物,提倡学习西方先进的政治制度,科学技术,发展农、工、商业等方面的政治改良运动,然而变法触动了慈禧为首的守旧派的利益,短短百日便已夭折。真正让慈溪生气的还是,光绪皇帝以及维新派人士想要“围院锢后”,当事情败露后,慈禧太后怒不可遏,先是在瀛台囚禁光绪帝,随后又下令搜捕“维新派”人士。当时梁启超和谭嗣同正在密谋搭救光绪帝,正在这个紧张时刻,他俩收到了康有为被逮捕的消息,随后谭嗣同建议梁启超进入日本使馆,并且通过伊藤博文搭救康有为,据梁启超《饮冰室合集》记载:
至初六日变遂发。时余方访君寓,对坐榻上,有所擘划,而抄捕南海馆(康先生所居也)之报忽至,旋闻垂帘之谕。君从容语余曰:“昔欲救皇上既无可救,今欲救先生亦无可救,吾已无事可办,惟待死期耳。虽然,天下事知其不可而为之,足下试入日本使馆,谒伊藤氏,请致电上海领事而救先生焉。”余是夕宿日本使馆,君竟日不出门,以待捕者。”
随后在梁启超在得到伊藤博文的帮助后,谭嗣同久等官兵不到,于是就到日使馆,与梁告别,并委托梁将自己的书稿以及家书保存好,并且豪情满胸的说到:“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之生死未可卜,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随后谭嗣同回到家中与大刀王五依旧密谋营救光绪帝,最终未果,于第二日被捕。此等重义之人,又怎能不被后世所铭记呢?再说谭嗣同的豪气,我觉得但凡听过“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人,大概没有一个人不被他的豪气所折服吧?我们再次回到谭嗣同被捕的前一天,当时有许多日本的有志之士劝说谭嗣同去日本避难,而复生大声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何等豪气冲天,又何等悲壮,使人潸然泪下,为之动容。最终复生被捕入狱,入狱后,态度激烈,依旧豪气不减,据狱卒描述“谭在狱中,意气自若,终日绕行室中,拾取地上煤屑,就粉墙作书,问为何,笑曰,作诗耳。”
1998年9月28日,这一天紫禁城的上空布满了愁云,放佛预示着大清的黑暗将一直笼罩人间,自由、民主、平等这些光芒似乎永远无法冲破黑暗,照亮明天。萧瑟的秋风吹拂在谭嗣同的脸上,此时的他似乎早已看透一切,坦然中带着些许期盼,当他被送于刑场之时,他大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临终之际,又号于众曰:“是日每斩一首级,则异日必有一千倍人起而维信。”终于,复生带着他的报国信念,离我们而去,走向另一个世界。梁启超闻讯后,痛苦不已,称复生为“中国为国流血第一士”。
复生走了,他带着自己满腔的热血,带着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脱离了晚清这个黑暗的世界。他志在报国,然则理想终究被黑暗的政治所击碎,但他思想的火花必将影响后辈。他侠行天下,但愿他的灵魂能永存,带他游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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