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胡仲文与故宫金编钟(七)

盐业银行旧址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正式与同盟国宣战,驻天津日军开进了英、法租界。

失去了租界的保护,日本人更加猖狂,此时他们已经用不着使什么美人计、认干亲这样的迂回战术了,而是直接把陈亦侯请到了宪兵队,美其名曰:参观。一时间,天津市面上盛传陈五爷让日本人抓走了。与此同时,大批的日本兵闯入盐业银行地下金库,打着寻找合适的防空洞,要丈量地下室的名义,把盐业银行的地库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幸好此时金编钟早已转移了,日本人最终无功而返。因为没有丝毫证据,日本人也只得把“参观”完宪兵队的陈亦侯放回了家。此时,全家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就这样,金编钟静静地埋在四行储蓄会库房的煤堆下,一直坚持到了抗战胜利。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金钟依然沉睡着。不久,国民党孔祥熙在来津“视察”之前,派了要员为他做准备,同时也打听金钟的下落,来人找到陈亦侯,这个人恰是陈亦侯早年的京师译学馆读书时的同学,陈亦侯便以抱怨、责难的口气,向他大发雷霆:“你们把金钟扔下不管,跑走了。日本人要杀我的头,你们要我毁掉它。今天又来找我!要找,你们去找吴鼎昌!”国民党派系之间利害斗争是尖锐的,孔祥熙知道不能公然侵夺吴鼎昌的利益。于是,事情便不了了之。

未几,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也来追问金钟,由天津市警察局长出面查办,案由是陈亦侯在日伪时有附逆行为,金钟属“敌伪产业”,照“法”应予没收,而陈本人则应以汉奸治罪。这是查无实据的事。警察局长与陈亦侯本来有旧,由于他的担保,总算躲过了军统特务的毒手。

没有到追问的胡仲文,心中一样坎坷不安。蒋介石在他的统治行将垮台时,企图用强迫收兑现金银的手段,挽救经济的崩溃。在天津,马路上到处张贴布告,规定凡检举隐藏金银者,奖给所值百分之七十,被检举者科罚两倍。这种优厚奖励,对某些知情人具有很大的诱惑力。胡仲文当年曾说:“与我们共同秘藏金钟的两位普通劳动者,我的工友徐祥和陈亦侯的汽车司机杨兰波,才是真正不为金钱所动的好汉!要知道,他们只要打个电话,写封信,就可以称为百万富翁。”

胡仲文全家照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天津解放了。天津私营金融业奉命停业三天。

一月十八日,胡仲文上班以后,立即函呈天津市军管会,代表盐业银行献出了有他秘密守护了九年的金钟和登记着国宝的银行清册,来到天津军管会金融处,把金编钟和2000多件玉器瓷器、古籍,悉数交给了国家。当时陈亦侯原在上海,献钟后,胡仲文又一次见到了陈亦侯,两位老人旧事重提。胡仲文说:“我太性急了。”陈亦侯激动地回答:“亏你帮忙,我真感激你啊!”

十六件金编钟,今天又回到故宫了。关于它的不平常经历,现在已经很少为人所知。当年四川峨眉电影制片厂曾以此为素材,拍摄经典故事片《国宝》。当年“峨影”的编剧、导演和演员,先后访问了陈亦侯的家庭和胡仲文本人。影片没有照搬事实,而是在事实的基础上采用艺术手段歌颂了爱国主义。

本文承淮安朱虞生(胡仲文岳父)的嫡堂侄孙女婿陈配明先生(90岁)口述不少材料,在此表示十分感谢。

陈配明

作者:高建平

淮安胡仲文与故宫金编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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