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胡蝶故居——水寨村

水寨村

■ 蒙胜国

从广东江门往鹤山的水寨村去，可沿西江堤坝上的这条路走，也可由沙坪河边上的小道进入。总之，水寨村是一个完全没有退路，被来自两翼的沙坪河和西江环抱的村庄。一条条河涌分布于这个村庄的里里外外，这是水网，把村庄给网住了，这个村庄就是水寨。浸润于水中的水寨村，俨然是一截亘古不腐的乌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村庄六百多年的历史。

水寨村是古村，村口立于河涌边。泊车河涌高高的堤上，向下俯视，村子是矮的，房屋是矮的，树木也是矮的，人也变得矮小；河涌的水是流动的，浅下去的水袒露出一侧的土地，变成了一畦畦的小菜园。水瓜恣意地生长，藤蔓攀附着河涌的渡桥栏杆上，结出了唾手可得的瓜儿，上面还有花朵艳丽地开放着，沾着花粉的小蜜蜂看上去粉嘟嘟的……

河涌堤上的一根立柱指示牌，上面写着“胡蝶故居”，指示方向的箭头，对着堤下村口的水寨村门牌楼。水寨村，这应是胡蝶的祖籍故地了。我从水寨村门牌楼的上方，看到了后面错落有致、颜色驳杂的民居屋宇。侧首是这个村子胡姓人家的祠堂，祠堂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祠堂是族人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的场所，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宽敞的祠堂还作为各房子孙平时办理婚、寿、喜等之用。这是很敞亮的一座大祠堂，一块木匾悬挂门楣上，匾额写着“竹轩胡公祠”五个大字。

一生中，胡蝶只在她九岁时，随父亲胡少贡回过一次水寨村省亲祭祖。胡蝶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鹤山是我家乡，逢年过节父亲会回乡祭祖。记得那时候女性是不准进祠堂的，据说也上不了族谱，但以后我成名时，名字破例列入了族谱。因此，我又知道男女不平等，妇女受歧视，这是因为旧的眼光，看妇女总是无能的，但妇女一旦在社会上显示出自身的力量时，连最森严的礼教也刮目相看了。”

胡氏族谱破例把胡蝶名字列入，不能不说胡蝶于这个胡氏家族而言，是不可小觑的。

村人热心指点前面一个巷道，说胡蝶故居直进再左拐即是。

水寨村青砖灰瓦的老房子还有不少，刚才入村前从外看村庄，明显地看出村庄的屋宇是错落有致和颜色驳杂的，这都源于新建的楼房嵌入了为数众多的明清两朝的旧房子里。

新屋宇旧房子，却怎么看两者都能浑然融为一体。人仿佛走进了时光隧道中，一会儿被带到明清两朝的世界，一会儿又就转悠到了现代世界。我是喜欢这样子的，思绪更加飞扬起来了，落入青砖灰瓦的窗檐上、门檐上，以及瓦房上不知名的植物草，在入了秋的劲风里，向四面八方的空中飞扬，优雅且美好。

水寨村的巷子是纵横交错幽深的，我在巷道的弯转迂回中迷失了方向。这一段巷道由麻石铺就，我足下踩在了有字的麻石上，字是繁体阳文。麻石是古色的，字该是有年份了吧。是什么字呢？我认真辨识镌刻于麻石上的字，如同在读谜语，欲揪出谜底。

近午的光源从山峰似的屋宇间缝中投来，落入麻石上折射出银白一片，看字是模糊不清，眼睛也不给力。用手机对准麻石的字照相，放大来看，很快就辩识出是“平汤”二字。

“平汤”二字，意欲风调雨顺，是对西江的一种美好祈愿。多年来，西江犹如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对沿岸的人们来说，一场汛期到来，就是一场浩劫。

有一篇文章，曾这样记述位于西江上游的广西段，因洪水灾害频繁，加上洪水体系不完善，从1990年至2005年，洪涝灾害给广西造成直接经济总损失累计达1276亿元。那么下游呢？好在下游的广东在明洪武27年（公元1394年）就兴建了鹤山古劳围。由西江冲积成滩的地方，成了河网交错的美丽水乡。曾经遭受江水肆虐的水寨村，也因河网交错而成了美丽水乡。

江水滔滔不绝，气势浩浩汤汤。镌刻于麻石上的“平汤”，是祈愿一方平安的心境，是岁月留给水寨村的痕迹。

纵深的巷道，哪一处是胡蝶故居？正有此疑问时，前方传来儿媳询问村人声。哦，是我们转错巷道了，我们把胡蝶故居甩在了后头。

大家相视一笑，重新找原来的路返回。侄子阿钊已在故居的巷道口等候了多时，嗤笑我们跑了冤枉路。

胡蝶故居坐北向南，整座房屋是四通三间砖木结构，有一百多年历史。因年久失修房屋漏雨又生霉，政府拨款已对故居进行修葺。

参观完故居，我对介绍胡蝶的文字，产生了浓郁的兴趣，认真拜读起来。胡蝶一生经历几乎贯穿整个民国电影史，她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人物。胡蝶对电影很敬业，41年间，从无声影片到有声片，从国语片到粤语片，前后拍摄的影片将近百部。胡蝶受父母亲和侨乡文化的影响，养成了温顺内敛的性格与谦和坚强的品质。尽管她的一生中遭遇了无数次险风恶浪，但都被她用智慧一一化解。

景仰胡蝶的人们，在故居前徜徉。有小孩子在巷道跌倒，哇哇大哭。

故意视而不见的大人，仰脸作观赏状。过会儿，孩子自己爬了起来。

母亲询问，干嘛哭呢？孩子答，你扶我起来，我就不哭了。

母亲疼惜自己的孩子，更晓得抚育孩子的不易。她说，跌倒了，爬起来就是好样的。

此刻，我深信胡蝶的母亲也曾以同样的方式教育后人。我想眼下这位母亲面对着胡蝶故居，对如何抚育孩子成长，一定看得更远了。相信任何父母都愿意自己的孩子像胡蝶一样，拥有智慧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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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网络

编辑 | 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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