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武穴︱空灵仙姑山

武穴城区北行约五公里,仙姑山前那气势恢宏颇具古意的山门便呈现眼前。青砖碧瓦、飞檐斗拱,门楣正中“仙姑山”三字格外醒目。其左右各书有“琼峰叠翠、玉石堆奇”的额联,笔势古朴苍劲中透出几分俊逸,顿使游人平添几分亲切与神秘。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何姓、程姓、许姓三位村姑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为度灾荒,结伴来到一座小山挖野菜充饥度日,从此,再未下山。后来有人在山顶一个洞口发现了三个装满野菜的竹篮,正诧异见篮不见人的时候,竹篮也突然不翼而飞,而漫山遍野竟骤然间长满了许多可供人食用的野菜,使附近的村民平安地度过了荒年。人们怀疑三位村姑已在此得道成仙而造福乡民,便在山顶寻得竹篮的那个山洞供奉了三尊神位,果然有求必应、消灾避祸。自此香火日盛,善男信女趋之若鹜,仙姑山、仙姑洞也由此而得名。至今,仙姑洞侧还有一块两簸箕大的山地上长着非同寻常的韭菜,人们惊奇于它不拘贫脊,天生天养竟能常年翠绿娇嫩,从不枯谢。采而食之,能消病去痛,逢凶化吉。据当地村民讲,那是仙姑们亲手所植。

怀着一种仰慕的心情走进山门,举目而视,群山滴翠,草木欣欣,亭台伫立,碧水潋滟;信步蜿蜒山路,钓鱼台轩然昂首,有如长虹卧波;游乐艇陶然湖中,好似鸳鸯戏水;前有现代化豪华别墅立山麓,后有仿古饮食服务厅傍于湖湄;有少男少女捧山花嬉嬉迎面而来,有婆婆婶婶提香纸匆匆擦肩而过。走进山门,一如走进了一种新奇而未知的世界。

前行几百米,便到了规模宏伟大雄宝殿,殿名乃赵朴初所书,笔走龙蛇尽展大家风范。殿中梵音绕梁,磬声萦耳,三尊大佛跏趺于莲台之上,或双手合十,或弹指示功,前后左右各有二十余尊栩栩如生的罗汉立于殿侧。殿壁有一联:净心向善灵光一点消无妄;修身力作笑口常开得延生。信女善男,化纸续香,三跪九叩,无不虔诚之至。

殿前有一铜阁,高约六米,雕梁画栋,檐牙高啄,脆铃清响,窗轩微张。阁底有一联云:既入空门休惆怅,世事随缘任去留。在这梵音轻响、人神共识的氛围之中,立身佛堂,吟联而思,仿佛天地俱无,四大皆空,业已身遁空门。

大雄宝殿后边乃仙姑殿,二根朱红圆柱威立殿前,红墙碧瓦,鹤檐欲飞。踏进殿中,三位仙姑端坐于鲜花环绕的神龛之上,面目端庄,衣带飘拂,二仙童侍立一旁。香客们上香化纸,叩首求签,无不一脸肃穆与虔诚,将殿内的氛围渲染得格外庄严与神秘。堂中“南无阿弥陀佛”的法音恬适舒缓,幽远朦胧,淡淡如烟,丝丝入耳,不觉神清意静,心神为之涤荡,仿佛顿然唤醒积淀于意识深处那淡泊而空灵的心性。

殿左有一取签房,墙边装饰有几帧照片,其中一帧是湖北高僧临济宗四十四代传人本焕长老朝礼梅川四祖诞生地的留影。临济宗是中国禅宗最大的派系,其创始人乃唐朝义玄和尚,他提出“无佛无众生,无古无今。得者便得,不历时节。无修无证,无得无失”的“空无观”,认为悟道之法,乃“见性成佛”“一念顿悟”,这种通俗、自由、简洁、明快的风格具有较大的内聚力,风靡唐宋两代,独领千年风骚,以至东传日本经久不衰。若非签房静音和尚的介绍,真不敢相信那满面红光双目炯炯、传承中华宗教千年文明的本焕大师已逾百岁高龄。

走过仙姑殿,般若殿的恢弘殿宇便耸立眼前,殿内供奉着五方文殊。这位七佛之师,乃智慧化身,备受文人敬拜。殿东西两侧各有十幅诸佛法像,出自京城名家之手,丹青妙笔,栩栩如生。登上层楼,便可进入念佛堂,此乃静土、禅宗共修之地,青灯佛影,远离尘嚣,就此打坐参禅,居斗室而可悟天地之神机。

般若殿右侧为玉佛殿,供奉着本尊释迦牟尼佛。我佛慈眉善目,双耳垂肩,有轻云披于肩上,金环覆于额际。两旁尊者侍立,殿中两侧有佛门名家释心法师所绘的观世音心经三十三幅法像,殿内香火燎绕,馨气弥漫,使人恍若身置仙境

走过般若殿,有石梯直抵山顶仙姑洞。沿着山道拾级而上,沿途有疏竹摇影,碧松弄日;有蜂蝶共舞,虫鸟齐鸣。看梨花白,白如霜雪;看桃花红,红若朝霞。仁者游山,智者玩水,信者敬神。但见下山客款款而来,人人皆神舒意展;上山客气喘吁吁,个个都不违初衷。

踏上400余级石阶,仙姑洞便展现眼前。洞约两米见方,深约三米,洞内也供有三位仙姑的神像。洞壁奇石参差,荫幽蔽日。洞侧怪石林立,杂木丛生。抬头而望,崖悬壁峭,荆棘杂树布满山巅,一派颓废荒芜的景象。仙姑就是在这里得道成佛的么?从那金碧辉煌的殿宇走向这荆棘坎坷的僻洞,心中固有的那种神秘与敬仰一下子消失贻尽。

站立仙姑洞口,我有些失望地回过头来漠视前方。突然,感觉眼前为之一亮:山腰桃红梨白,松青竹翠;山脚菜花烂漫,满目金黄;山下亭台水榭,楼宇林立;群峰绰约,村郭点点于天外;艳日当空,霞光万丈于苍穹。这天然旖旎的风光使我顿觉天高地迥,心虚神空,去却了一身尘俗,依稀已置身于天地之间,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此情此景,顿有所悟:仙姑之所以能受到人们如此顶礼膜拜,大概是因她身居陋洞而心虚天地,具有无得无失、普度众生的宽广襟怀和纯朴清雅、恬淡空灵的自然心境吧!

愧于自己的肤浅,我扭转头来,再次瞻视仙姑洞,洞边楹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洞中仙子自来去,岭上浮云无古今。正当我沉吟于这穿越时空,虚无自然的禅境之中时,突见洞侧一山间小路的林荫间,款款走出三个寻寻觅觅的少女来,心神恍惚的我冲她们高喊:“喂!你们在找什么?”其中长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姑娘笑着喊道:“我们在找映山红。”说完朝我挥了挥她手中的那花。

不是在找野菜,而是在找花。我想:仙姑若仙界有知,相信也会与我一道含笑山野了。

来源︱武汉出版社出版的《醉在油菜花开时》(武穴市文联与武穴市作协编辑)

作者︱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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