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文史•百镇赋 | 新昌澄潭镇:澄潭清流漾奇秀

新昌县澄潭镇,因流经镇域的澄潭江而得名。有水就有灵气,所谓藏风蓄水,就是好风水

澄潭古镇是新昌最古老的乡镇之一,有“浙东张家界”之誉的穿岩九峰、千丈幽谷;澄潭兴善寺是西晋古刹,谢安、王羲之等人顶礼膜拜的高僧支遁曾在此讲经,在寺院后山养马放鹤,留下一座遁山……

时光匆匆,让我们去细细品味这座千年古镇。

新街与老街

澄潭镇,位于新昌县西部,距离县城12公里。镇政府坐落在曙光路上,宽阔的马路、统一的店招、整洁的镇容,卫生院、学校、图书馆、农贸市场一应俱全,首个乡镇楼盘正在火热建设中,初来乍到,恍如置身城市中。

值得庆幸的是,澄潭镇除了有新街,毗邻的还有一条千米长的老街,它收藏着古镇的历史,让人们可以在此感慨兴衰。

澄潭老街,据传宋朝开市,明清始盛,粗略一算,该有近千年光景了。

从镇政府所在地的凤山街拐入,就是老街的入口,竖有一牌坊,上书“人杰地灵”四字。老街南北走向,宽三四米,两边是白墙黛瓦、两层砖木结构的老房,有少量石板路尚存。

陪同采访的镇宣传干事小梁说,老街上有家香糕店很有名,十里八乡的都会赶来购买,常常需要预订才行。

果然,看到一面老墙上有墙绘,内容为香糕制作的文字和图案,以及1984年获商业部优质产品等字样。

跟随小梁走入写有“香糕房”的台门,一位系着长围裙的大爷走出来,连连摆手说:“最近右手臂陈伤发作,暂时不做香糕,要过年以后再说了。”

“我们来看看你。”小梁笑说。

冰雪糕

香糕

手工汤包

大爷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下子绽开了笑意,“我15岁开始做香糕,已经做了67年,前35年在集体厂里做香糕,后32年自己开店做香糕,如今老了,眼睛患有白内障,身子骨也做不动了。”

“生意很好,为何不找个接班人?”

“先后找过13个徒弟,去年的那位还给开了每天100元的工资,最后也走了,怕是找不好了的。”大爷摇头叹息。

大爷名叫沈筱鹏,今年82岁,确实老了,但是老街需要老手艺,更需要老手艺人。

走出香糕房,沿着老街走去,不时可见雕梁画栋的老屋,窗户、撑栱上刻着精致的图案,只是朱红色的油漆陈旧剥落,被时间磨得黯淡无光;有些老屋前写有“10元理发”“换拉链头”“小杂货店”等字样,显然还在继续营生;有的老屋开了几扇窗,窗后的屋子里,光线昏暗,偶有人影晃动。时值中午做饭的时辰,能够闻到饭菜的香气。

继续走在老街上,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似乎也在凝望着老街,突然我发现一条条小巷从东西方向冒了出来,与南北方向的老街相交,小巷的名字颇有意思:王家巷、朱家巷、陈家巷、米行巷、柴行巷、糠行巷、糖行巷、小猪行巷、酒坊巷……把我的脚步给勾了去。

正犯愣该走哪条路时,只见有人从仅容二人并排通过的小巷走出来,记者向她打听小巷地名的来历,她指着身后的木屋说,自己生在这长在这,已近60年了。小巷的地名由来已久,王家巷、朱家巷、陈家巷是以姓氏命名,米行、猪行、酒行则以行业命名。

据载,澄潭老街街市发达,与在交通要道的空场上临时设摊搭棚,定期聚会、交易完毕各自退散的草市不同。早在清朝就形成相对稳定的街市布局——老街上鳞次栉比的房屋,店铺与民居杂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唤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幅怡然自乐的太平景象。

中国成立后,公路等陆续建成,车辆终日来来去去,营生慢慢由其夺去,老街老了,街市也一天天冷落下去。

老街、老宅、老人,古董般静默,新街则茁壮成长,这何尝不是一种改观和进步。

支遁与遁山

(澄潭江畔 杨轶 画)

支遁(314~366)是谁?相信这是不少人看到这一名字后的第一反应。

支遁是位东晋高僧,中国佛教的代表人物、玄佛先驱。他是谢安、王羲之的偶像。

据传,王羲之担任会稽内史时,早就听闻支遁的名声,但他半信半疑。一次,支遁到剡县路经会稽,王羲之跑到支遁那儿去看个虚实。见面后,王羲之对支遁说:“你注释的《庄子·逍遥篇》可以看看吗?”

支遁拿出他的注文,洋洋千言,文藻新奇,惊世骇俗。王羲之手不释卷,久久不愿离去。后又邀请支遁住到离他不远的灵嘉寺,以便随时往来。

谢安也是支遁的“铁粉”。一次,有人问谢安:“支遁在玄谈上与嵇康(竹林七贤之一)相比怎么样?”

“嵇康须不断努力,才能赶上支遁。”谢安答道。

其实,支遁这位晋代大名鼎鼎的人物,长相与那时名士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相去甚远,时人用“唇不掩齿”来形容他的异相,但是因为“道林(支遁字道林)才不世”(杜甫言),被人热捧。《世说新语》里记载有他的故事多达三四十处。唐代国画《神骏图》,现收藏在辽宁博物馆,描绘的就是支遁爱马的故事。

现在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在西晋太康十年(289),几位西域僧人相中澄潭镇横联村的一处半山腰之地,建立了一个兴善寺,几经存废,保留到今天,成为绍兴最早建立的一座寺庙

在兴善寺建成半个世纪后,高僧支遁在新昌城南建立栖光寺,其间他长住兴善寺,在此讲经。支遁爱骑马,又喜在寺后的山上放鹤,“养马放鹤”由此成为他的另一个标签,寺后的山也因他改名为遁山。

据当地史料记载,遁山上曾有支遁的故居,山下有上马埠,山顶有放鹤亭,今其遗址犹存。

记者驱车前往兴善寺,车子驶到半山腰处,远远地眺见了黄色的寺墙,青灰色的殿脊。当地人说,兴善寺到了。

来到山门,但见寺前匾额上写着“天王殿”三字,兴善寺名被挤到一块小小的铜牌里,钉在墙上。入内,供奉着各种佛像。第二进便是寺院的主体建筑大雄宝殿。殿后有一座支遁法师的造像,旁刻有两块黑碑,是“支遁兴善寺讲经”和“羲之长驻兴善寺”介绍。左侧有一排房屋,上写有“支遁法师纪念馆”字样,记者想推门进去参观,无奈铁将军把关,寺院里又空无一人,只得放弃。

因为支遁与兴善寺的关系,我离开前不禁向寺院多看了几眼。此时天空很蓝很蓝,阳光温暖地抚着我,耳边梵音缭绕,不知怎地,让人莫名地升腾出飘然出尘之感,联想到唐代诗人卢纶的《题兴善寺后池》——

隔窗栖白鹤,似与镜湖邻。

月照何年树,花逢几世人。

岸莎青有路,苔径录无尘。

永愿容依止,僧中老此身。

兴善寺后是遁山,遁山上还有9个小村庄,其中一个名叫东丁的小村庄提出打造支遁文化园,吸引我们前去一看。

东丁村坐落在海拔330米的遁山上,与穿岩十九峰遥遥相望,全村不到600人,茶叶是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不过,这个小村庄以耕读传家,1978年恢复高考以来,小村子里就有154人考上各类大中专院校,其中有北大、人大、复旦、浙大等知名高校。

60出头的东丁村支书张士南自豪地对记者说,“互联网大佬陈天桥你知道吧,东丁村是他的外婆家,他在东丁村长大,在村口的东丁小学念书,如今他反哺村里,设立了健康红包基金会,每年向村里的老年人发放健康红包。”

说完,他顾自指挥支遁文化园建设去了,“支遁曾在此山上养马放鹤,茗茶修学,我们在此建造一个支遁文化园,目的是通过名人资源来开发乡村旅游,到春暖花开时,欢迎你再来看看。”

支遁,一个被时光湮灭的高僧,在如火如荼的浙东唐诗之路开发建设浪潮下,终于重新焕发热度,相信,他的声名能够给这个小山村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

澄潭江与穿岩十九峰

(旷野风 摄)

在乡镇中穿行,常与山水为伍,深深地感受到“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造物主无尽藏也”,且给一个区域的发展带来天赐之福。

澄潭镇境内有穿岩十九峰、千丈幽谷等知名景点,依靠着这些好山好水,旅游业颇为兴旺。

澄潭江,旧称南溪、上碧溪、长潭溪等。位于新昌县城的西南部,发源于磐安县城塘坪长坞,从南向北流经澄潭境内,丰沛的水源,成就这片膏腴之地。

穿岩十九峰和千丈幽谷,仿佛澄潭镇的两颗明珠,令它熠熠发光。

(胡晨曦 摄)

若干年前,记者曾游览过穿岩十九峰景区,对十九峰、千丈幽谷、重阳宫等景点记忆犹新,去年景区新建玻璃栈道,听闻游客激增,便再次前往。

走进景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悠悠晃晃的小木桥,从小木桥过韩妃江后,便是一片名茶园,冬日里依然翠绿,向着千丈幽谷延伸。

幽谷两旁,陡崖峭壁,怪石嶙峋,流泉飞溅,藤蔓缠绕。沿途有众多景点,状似“生命之根”“生命之母”的山峰,再过去有射雕草堂、龙印、宰相书舍。宰相书舍为一石室,外形似古琴,相传为王羲之后裔、南宋丞相王爚的读书处。再往前走,还有龙谷竹海、龙床、双龙戏珠、文天祥磨剑石、骆驼献宝、铜墙铁壁等景点,令人目不暇接。

一路上,还可见到不少影视剧的海报,《笑傲江湖》《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绣春刀2》《琅琊榜》等等,这里是众多武侠影视剧的外景地。

为什么穿岩十九峰景区会成为影视剧的外景地?

有人说这里的自然山水有“漓江之美、桂林之秀、雁荡之奇”,也许是吧。

但我以为这里更有一种原生态的质朴之美,峰、岩、洞、谷、涧、潭一应俱全,尤其是它的水和石更是罕见。这里的水是绿的,透着那种新鲜的透明的绿。这里的石是怪的,谷内时不时可见直径10米以上的砾石,上面长满绿色苔藓,令人慨叹造物主的神奇,何以把几吨重的怪石扔在谷里。

离开十九峰景区前,有人故意考考记者,这峰峰相连、东西相通的十九峰奇观可否数清了?结果左数右数,却怎么也数不到十九峰,只好作罢。心想,要是大画家石涛仍健在,他肯定会“搜得十九峰打草稿”。

回程途中,沿着澄潭江支流左于江行驶,岸边又是一派美景,重重复复的山头和深浅不一的江水,都是绿色的,且绿得有光泽

联想到为什么杜牧要“停车坐爱枫林晚”,为什么陆游欲“一树梅花一放翁”,想必都是被大自然美景所陶醉,可见他们愿与大自然相通相融之心是多么急切。

我有幸在澄潭镇采一块石、撷一朵浪,借此完成与他们的交流,多少也是欣喜的。

主政者说

澄潭镇党委书记 吴亚峰

澄潭镇历史悠久,人文璀璨,风景秀美,素有“千年古镇”“工业重镇”之称。我们顺应发展趋势,确立“产城融合”发展主题,生活区、生产区、旅游区协调发展。新便民服务中心、农贸市场相继投入使用,三花景成府项目顺利推进,公共服务体系不断完善。依托十九峰景区,加快旅游配套设施提升;借助浙东唐诗之路,深入挖掘支遁文化。下一步,澄潭镇将继续抓牢“产城融合”这一发展主题,促进一二三产业协调发展,打造美丽和谐的“活力澄潭”。

风情园

澄潭江

澄潭江系曹娥江干流,旧称南溪、上碧溪、澄潭溪、西港、长潭溪,古称琅渡溪、沧溪。位于县域西南部,发源于海拔872米的磐安县城塘坪长坞。

澄潭江主河道全长86千米,新昌境内为44.1千米,总流域面积851平方千米,新昌县境内为388.63平方千米,占全县土地总面积的31.8%。

澄潭江在新昌境内主要支流有大畈江、小泉溪、安溪和左于江(上游称韩妃江)。

(旷野风 摄)

唐诗撷萃

题兴善寺寂上人院

郑谷

客来风雨后,院静似荒凉。

罢讲蛩离砌,思山叶满廊。

腊高兴故疾,炉暖发馀香。

自说匡庐侧,杉阴半石床。

题兴善寺隋松院与人期不至

崔涂

青青伊涧松,移植在莲宫。

藓色前朝雨,秋声半夜风。

长闲应未得,暂赏亦难同。

不及禅栖者,相看老此中。

来源:绍兴日报掌上绍兴(记者 沈卫莉)

图:新昌县澄潭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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